这院子如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一丝公府嫡子的气派,也不知等宁小侯知道了,会不会大动肝火?
月桥满不在意的笑道,红唇轻抿:“自然是真的,反正这院子摆着也是摆着,还不如把东西拿去卖了给你们发发月钱,我也能过得舒坦点。”
“可,”阮婶除了担忧宁衡回来会大发脾气外,别的倒是不担忧。本身此事,宁府众人就不占理,哪怕大夫人不在,但老爷子早先就有言,说让几位夫人一起管理府中中馈,既然是一起管理,那发月钱不也得一起理理,凭什么现在整个宁府的人都发了,就漏掉了他们莺歌院。
且如今不仅纵容奴仆们在下头胡乱编排不说,还让那大厨房克扣他们,不就是明白了欺负她们家姑娘没几样嫁妆,带不了那些世家千金的银钱过来罢了,没了大夫人和大老爷在前头顶着,也没宁小候护着,可不得可劲的落井下石吗?
便是老爷子,如今早出晚归的,到府就被老夫人给喊走了,他们连找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姑娘的脾性打了这几回子交道了,这些人非摸不清,见缝的想压着她,结果越压着,脾性就越倔强,又没有这些世家夫人那般为了顾着面儿,合着血泪往肚子吞,可不是个玉石俱焚的兆头吗?
“行了行了婶子,我自有分寸的。”月桥摆摆手,当先就提着衣摆朝外头走去,绿芽看了看,也忙跟了上伺候。
庞婶走到阮婶身旁,用胳膊肘捅了捅她:“你呀,就是担忧得太多了,又要念,又要怒,又要担心,真真是操不完的心,你管那么多做啥,姑娘随公子,聪明着呢,那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可比你我通透。”
阮婶无奈的撇了她一眼,叹着气:“也是,我呀,就是有些那个杞人忧天。”
一夜之后。
竖日,宁老夫人正在明德堂内悠闲的喝着羹汤,后背靠在软塌上,身前,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的给她捶着腿。
喝了几勺后,宁老夫人把碗轻轻往旁一推,立马便有丫头机灵的接了过来,放在另一个端着盘子的婢女手上,又取了干净的帕子让老夫人擦了手,等做完,这才朝一边候着的小丫头摆了摆手,示意人下去。
老夫人浅浅的闭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莺歌院那头如何了?”
“回老夫人,”说话的丫头不过双十年华,但眉宇间却尽是趋炎附势,平日里说话也摸着主子的性子来,如今深得老夫人倚重,把往前几个大丫头都给比了下去,如今这明德堂上上下下,谁人不称她一声简竹姑娘。
她浅浅笑道:“还是老夫人神机妙算,趁此机会一把掐住那莺歌院的脖子,这会子只怕早后悔得钻在被窝里哭了吧。”
那往日里最是喜欢跟老夫人唱反调的三夫人和四夫人,这一回还不是冷眼旁观,她还没传达老夫人的意思呢,那边两头就塞了不少好东西给她,让她帮着在老夫人跟前说说好话。
说来也是,没了大房在前头挡着,以后的好处还不都是她们的。
“哼!”老夫人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十分不满:“若不是那丫头尽跟我作对,我也不想着处处为难于她,怪也只怪她太不懂事儿了,老身也只得敲打敲打,让她知道知道规矩。”
简竹也跟着怪笑两声,又跟着附和:“那可不,五少夫人一个乡下丫头能得老夫人教导真真是上辈子不知积攒了多少功德才修成的,她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
老夫人掀起眼帘,抬眼看了这丫头一眼,微微额首。
要不怎么说这丫头贴心呢,真是句句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这厢里犹自做着美梦,那边莺歌院的众人在月桥的指挥下,正把一箱箱的贵重摆件给从后门抬出去。莺歌院里,本就以宁衡住的主院摆件最为华丽,几乎样样都是外头难寻的好货,金银玉器,雕砌成各种精美的大件、小件,稍稍一亮出来,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
月桥位置选得好,就在那朱雀大街旁边不远的芦苇街上。
月家老大早早就得了消息,连自家的猪肉摊都顾不得守,就跑过来帮着月桥一起在街边吆喝,他吆喝,月桥就可怜巴巴的诉说着宁家的状况。
什么下人的银钱都发不上了……
什么吃菜都吃的下脚菜啊……
她捏着绣帕轻轻在泪珠打滚的眼下拂过,哽咽着说道:“如今家里边都成这副模样了,这些黄白之物摆在家里也不过是一摊子死物罢了,倒不如拿出来卖了应应急,让家里人都能吃得好点。”
芦苇街别的不多,就人多。
本就是胭脂水粉一条街,来逛的多是年轻的小姐,还有一些妇人们,等月老大把猪肉摊开过来后,又引了不少的大婶儿们过来,这会子正是出门的时候,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哎哟,原来那宁家内里竟然都成这副模样了,那平日里不是打肿了脸充胖子吗?
但也有人疑惑,说宁家豪富世人皆知,且那宫里头还住了位贵妃娘娘呢,她能让自己娘家穷得没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