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帘帐半面是被撩起挂在桐花钩上,一人裹在暗紫福禄纹锦被里,只露出苍白的脸,紧紧闭合的眼下有着两团乌青。
&esp;&esp;跟自己这具身子一样,都和离魂前他二人的面貌有七八分的相似。这难道……都是巧合不成?
&esp;&esp;沈栖顺势坐在了床沿,想着这段日子来的经历遭遇,心里头说不出的苦闷,对着昏迷的裴棠叹气。“你也快醒醒吧,咱们好一起想想法子回去。”
&esp;&esp;这儿处处都不好,怎么比得上她堂堂沈家大小姐的日子快活。沈栖想回去,可凭她一人之力却是办不到的,就说离开这国公府也颇有难度。
&esp;&esp;沈栖越想心中越是烦躁,伸手在裴棠胸口捶了两下,拧着眉头半气半恼道:“你怎么这么弱不禁风!不过是一封血书,就吓成了这样!就算是娇滴滴的小姐也不见你这样身子娇贵的。上一回也是,不过就叫婆子弄几条鱼做菜,你也能吓得发抖……”
&esp;&esp;“你——住嘴!”不知何时,裴棠忽然睁开了眼,寒凌凌的望向她,恨不得从眸中射出几把刀子一样。
&esp;&esp;☆、两看相厌
&esp;&esp;沈栖吓了一跳,心虚的看向他,又抿着嘴悻悻道:“我说的也是实话。”
&esp;&esp;裴棠病中虚弱,一时气息不稳胸口上下起伏,看着她这样理直气壮,又多添了几分厌憎,“你出去!”
&esp;&esp;沈栖自小起都是哄着宠着娇惯了的,哪曾被人这样呼呼喝喝过。离魂来这已是不幸,可巧撞见一位旧故人还这态度,她心里头发酸,骄横脾气也跟着起了。“裴棠,你别欺人太甚!”
&esp;&esp;“欺人太甚——”裴棠衔着恶笑直直的盯着她,“原来沈大小姐也知道欺人太甚这四个字吗?”
&esp;&esp;沈栖根本不记得几时同他结过这样的深仇大恨,咬着牙道:“我是真心实意来跟你商量对策怎么回去的!”
&esp;&esp;裴棠漠然转过头不看她,唇角微弯讥笑着道:“真心实意,沈大小姐有真心么?何况,这儿这么好,我为什么还要回去?”
&esp;&esp;“裴棠!”沈栖怒喝一声,心里头早把这人骂了个稀巴烂,最终气极反笑,回讥道:“我还以为你多清高,原来也只想赖在这过富贵日子!”
&esp;&esp;裴棠陡然变色而起,“你以为谁都跟你沈大小姐一样吗?每日不泼天一样的撒银子天就不能黑?”
&esp;&esp;沈栖就知道他是厌弃自己的,虽然离魂前亲手写过和离书已经算是陌路人了,可被他这样鄙薄,心里头还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就你行!我沈栖不该攀附你!也不过就是再一张和离书的事,你现在就写了给我!”
&esp;&esp;“和离?还想让我这世也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资?”裴棠轻蔑地挑起嘴角。
&esp;&esp;“……那你想怎样?休书也成,不过……”沈栖略顿了顿,正踌躇怎么开口提钱的事,总不能被休了还净身出户吧?
&esp;&esp;裴棠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然笑了一声,“说来说去,沈大小姐还是要银子。”
&esp;&esp;沈栖最恨他奚落自己使银子的事,此时被讥更是胸口窝着气,“你要是这样,咱们谁也别想好过!反正我们是有婚书的,堂堂国公府嫡少爷的夫人,呵,也好得很,未必比我上一世差!”
&esp;&esp;这回,倒是轮到裴棠语滞了。
&esp;&esp;沈栖瞧他这神情,继续得意着恶笑道:“我劝裴三少爷好好养病,身子这样弱,可别还没享受到就……”话至此也就不继续往下了,她伸手帮裴棠将被子一角重新掖好,漆黑的眼眸中带了挑衅。
&esp;&esp;“……”裴棠愣了半晌,咬牙切齿的吐了个“好”字。
&esp;&esp;沈栖回自己小院子的时候,奉灯已经站在门口候着了,见人来立即迎了上去:“姑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被师父留堂了?”
&esp;&esp;“没有的事。”沈栖心里头不快,从嘴里头说出的话也显得生硬。
&esp;&esp;奉灯接过她的书袋,也不再提这话。“那些婆子今日倒是不敢再怠慢了,菜饭都给姑娘温在那,姑娘是要现在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