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从哪个角落传出可恶的老鼠声,已经不知是第几代了吧,声音还很嘈杂,曾经听到这声音直打哆嗦的她无所畏惧地猛拍桌子大吓一声,然后学着一声猫叫,还真把这声音给镇住了。这是她在这儿锻炼的成就。
火苗一窜一窜的,映红了她的脸,一张无喜无悲、却令人心疼的脸。那个什么局长倒是有一句话给说对了,这是给他们一个锻炼学习的机会,真是一个很好的锻炼契机啊!她想。
她又长长地舒了口气,听说过些时日,学校将要合并,要搬离这块地方了,虽然条件还是很简陋,但教室要多些,老师也要多些,自己的教学任务也要轻松许多,还会多几位年轻教师陪着她,一切都会好的,这也许是个好兆头。
在轻乐袅袅的咖啡吧,几位好友摇曳在舞池中,旋转再旋转,用暂时的迷离来麻痹、放松自己。
转了几圈纷纷回到厅里围坐在沙发上,幽幽的灯光正对着中间一张小茶几,每人前面的咖啡杯里都升腾着淡淡的轻烟,迷蒙着她们的视线,有种梦幻般的感觉。这个咖啡吧四边都是没有门的小厅,既不影响说话又能观看到中间红男绿女们在飞舞的身姿。因为是周末,顾客比平日多了几倍。
大家偶尔捧起咖啡杯轻轻呷一口,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面目一新的吴澜,今天的东家也是她做的,平日还在代课的几个可舍不得到这么一块地方来消费。
吴澜此时着一身玫红色套装,系着一条飘逸的丝巾,脚上是双新潮长统靴,时尚端庄的都市女郎打扮。她现在是学校新星教师,这次回来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滔滔不绝地描述着学校的事儿,提到哪些同学在哪所小学功成名就,甚至有一位还当了校长,有一位同学竟调到当地片区教育局了,她又讲了学校的福利待遇,因为是在N市,级别又高些,工资比这儿正式教师还高点,当然与陈丝瑜她们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秦梦婷是很少显露出夸张的神情,但她还是禁不住喊了句:“哇,这么好!”她一向胆小内敛,在遥远而偏僻的小学更使得她不善言辞,还好前时学校刚刚拆并,因为是艰苦的农村,搬迁工作很快,也终于结束了秦梦婷复式教学生涯。这几年啊,想想都觉得要落泪,自己也不知是怎样度过的。面对眼前曾经的邻居加挚友,如今成了都市知识女性的吴澜那么洋气那么时尚,让她感觉自己实在是太灰色太猥琐了。
吴澜这次回来是邀请好友们参加婚宴的,在大城市有一份尊贵的工作和稳定收入的女孩可是抢手货,她经过重重考验又精挑细选,终于有一位击败各个竞争对手夺得她的芳心。当她得知好友们还未转正更无暇顾及个人问题时,也为之愤愤不平,她说话时充满泡沫的毛病现在好了许多。
第七章 甜蜜舞伴(2)
气氛回归于沉闷,大家又提到了各自学校所发生的事,近三、四年所接触经历的事太多太多了。
钟远黎说那个新来的应家豪成为学校的先进教师,只是逢到上课孩子们就满校园找他,因为他是个很极端的人物,爱侃嗜睡,只要没人与他吹牛就懒洋洋地趴着睡觉,常常忘记了上课。那个“速师班”女人也很健谈,总在办公室问别人T市哪所小学最好,她明年准备调到市区里去,让众人眼红得不得了:“哟,真是夫贵妻荣啊!有个强有力的后盾就是不一样,想往哪儿飞就往哪儿飞啊!”有人酸酸地说,她也不介意,这可是她的荣耀,她的资本,就气别人没这个命。很多人当面还是对她很“尊敬”,一个葛老师,又一个葛老师叫起了声,以后自会有求于她的地方,得先搞好同事关系,增进同事之间的友谊。
秦梦婷是没什么说的,她学校太远,这些有点背景的人物也不会往那儿去,自然不会出现让她困惑的事。她又是个不易开金口的女孩,总是安安静静地听别人讲,眼里全是迷茫,大家每说一件事,她的面前就似增了一层纱,怎么也撩不开。
汪然现在也稍稍卸下了伪装,大家都是同命运的人,心境是一样的,没有必要故作潇洒。她觉得平日里压抑着自己,有时真想找个突破口好好发泄一通。她告诉大家自己从小看到母亲受那么多家长与学生的尊重,耳濡目染地也喜欢上教师这一行,这是一种多么神圣而自豪的职业,再说她有着当教师的天分,能歌善舞,小朋友们都喜爱她。可如今,身处其中才发现教师群体与她母亲那时已发生了质的变化。
钟远黎也说自己喜欢受人尊敬的感觉,家族中做老师的人也很多,便不顾父母的反对很执拗地报了师范学校。她没有把心底里最大的秘密说出,谁都不能告诉,只有当人生梦想实现后才能告诉唯一的一个人。
秦梦婷当时则是为了能早点出来工作、解除家庭负担而报师范的,现在却是增加了家里的负担,梦想怎么会与现实背道而驰呢。
陈丝瑜幽幽地说,上中师和中专是她们这一代有能力的人才上的,是一种风气,是一种时尚,很多人为能上中师而骄傲。那时的她们都如此自信,自信得不相信这块净土还会沾染什么尘渣。而今,她们成了让人笑话的代课教师,拿着自己都糊不住嘴的工资,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自己曾向往的职业,后悔走错了人生的重要一步棋。
杯中的热气仍在飘忽,既而不见影踪,一如她们的心情空空落落无以触摸。
“在学校时你们可都是很优秀的人,倒是我,平平淡淡无任何出彩之处反顺风顺水,老天也真会与人开玩笑。我想吉人天相,你们一定会有个翻身日的。”吴澜安慰着她们。
“我想也是吧,可能是老天故意试探磨砺我们呢。”钟远黎叹口气,现在也只能用这种阿Q精神来安慰自己了。
“是啊,”陈丝瑜也开了口,“要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大概自学汉语言文学有些走火入魔,她活学活用起来,大家又呵呵地笑起来了,虽然心底里还有股幽幽的伤。
现在她们转入了轻松的话题,吴澜一脸幸福地讲她的未婚夫与其他竞争对手是如何每日捧着鲜花在学校门口等候,又是怎样制造浪漫的场景以博佳人一笑。
还未涉及到感情的女孩子们又羡慕又不好意思,她们讪笑着,开始相互打趣询问有没有交男朋友。秦梦婷轻轻地说,我一个星期回家一次,哪有什么时间交朋友,连你们都很少碰到面,再说,我学校那儿尽是些留守的老人和孩子,也不可能有怎样的奇遇。她说的是,现在有多少年轻人还窝在那个穷角落里,都往城里奔了,自然不容易碰到让她心动的人选。她每周回家一次,也是一门心思地学习、读书,永远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钟远黎只轻轻淡淡地讲她父母做小生意,虽认识的人多,却都是些庸俗不堪、自以为是的市井小民,看着就没感觉。当然她不会告诉大家她已经迫于无奈地进行了N次相亲与无疾而终的交往,这会让朋友们笑掉大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亲。当然,她更不会告诉那个心底深藏的秘密。
汪然是避左右而言他:“我要是有了男朋友,就第一时间给大家过目审核,不过你们可别金屋藏娇啊!”她既没有承认也未否认,还采取了主动进攻的方式,实在高招。
“就是,不许金屋藏娇,要让众姐妹参谋参谋!”秦梦婷也抿嘴笑着。
大家又眼光射向陈丝瑜,认为像她这种画画好的人属于浪漫多情型,她本人单纯而复杂,温柔而刚烈,又掺杂着现代气息与传统观念的结合体,应该遭遇一个富有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