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着彼此,直愣愣地、长时间地、严肃认真地。
“我受不了你这做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
“就在这里也什么都不说。”
“他们在门外偷听吗?”
“你看不出来吗,妈妈被抓回来了。从办公室抓回来的。”
“你的意思是,对你的成功啦什么的,他们心怀怨恨?”
“不是,他们为我骄傲。”
“但是。”
“他们周围的一切都乱了套,几个月来他们不知道将来给他们当妈的会是费莉西蒂还是我。现在他们知道是我,放心了,但他们吓坏了。你一定看出来了吧?”她的口气听上去就和我亲爱的姐姐乔姬一模一样,是在和一个行为不良的人——我——说话,我不打算吃这一套。
“是的,没错。”我说,“但是我们谈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年轻女子,他们不是小孩了。”
“多萝西十七岁,菲利普十五岁。”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我愤怒地瞪着她。
我说:“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如此之心软,如此之傻,如此之孩子气?怎么搞的?”
“哦,天哪,”她说,“哦,天哪,天哪!天哪——简娜!”
“哦,天哪,乔伊丝,”我对她说,“我可没开玩笑。你不要摆出这副你比我高明的样子来。难道我对谁说的话里都没有一句有用的吗?”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此刻我们都怒火熊熊,也因此而互相多了点好感。我们都提高了声音,我们都想象着“孩子们”在听。
“我讲的是我们生出来的这些见了鬼的、没骨气的、被宠坏了的混账东西。”
“你根本没生过。”
“啊,谢谢啦——好,这事就这么算完,我就这么算完!我没生过,还真是谢天谢地了。我一看到——”
“听着,简娜……”她慢慢地讲清楚,好像在对一个白痴说话,“难道他们就没有什么该得到的,没有被亏欠什么吗?他们的父亲,这些年来算是有第二个家庭,他们有的就是这样一个父亲。前些日子他们不得不接受父母要离婚这件事。如今一家人能在一起……”
“那我们,你的工作,还有我该得到的呢?”
她坐在那儿,随着她的颤抖,勺子在咖啡杯里,叮叮地撞在杯壁上。
“家里出现危机,要做出一个选择,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真得独自生活,和其他几百万妇女一样——你在工作中做出了什么,全没了意义,被打得粉碎。”
此时我们都在颤抖,非常羞愧。我们能看见自己的模样,在一栋安静的房子里,两个女人对着彼此大喊大叫。
“等等,简娜,”她说,“等等。”然后她无事找事地站起来,在炉子上放上一壶水,又磨磨蹭蹭地坐下来。然后,她说:“你以为,想到你,想到我们的友谊,我心里就不难过吗?我痛苦极了。”她又吼上了,“你懂吗?我痛苦。我这辈子也没有过这种感觉。我被劈成了两半,撕扯开来。我想要号啕想要尖叫想要满地打滚……于是我就给全家人做饭,辅导孩子做家庭作业。够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