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闪烁,一行小字再次升起。
【你是不是有阅读障碍?对,我说的就是你,康拉德·科兹。】
被点到名字的人歪了歪头,双眼好似两顶漆黑的探照灯。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方才给出答案。
“我认为没有,我应该患有多种心理疾病以及至少一种的精神疾病,但我大概是没有阅读障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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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有健忘症?】
“也没有。”
【短暂的失忆症?】
“我没有伤到过头,你这小东西,你要开始当医生了吗?”科兹毫不客气地回道。
他仿佛被逗笑了似的,开始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力道之大几乎要让人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我不打算当医生,但你一定有某种精神上的问题,你这个没有礼貌的、古怪的、苍白的神经病混蛋。】
【我不是事先就说过,这个故事和你们无关吗?实际上,接下来可能被讲述出的所有故事都和你们无关。你居然还指责我是说谎者?怎么?你是被故事里的情节或人物刺伤了吗?】
“它还真刻薄”黎曼·鲁斯咕哝道。“不过——”
他看向康拉德·科兹:“——你真的没见过一个叫做卡里尔·洛哈尔斯的人吗?”
这句话直刺重点,在同一时间,几乎所有原体都将他们的目光投向了康拉德·科兹,而他们那苍白的兄弟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收起了笑容。
“没有。”他耸耸肩,嘶嘶作响地回答。“我原谅你的重复询问,黎曼·鲁斯。但是,我的确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那么,他所提到的那个洛哈尔斯家族呢?”留着灰白色短发的因威特人罗格·多恩开了口,他尚显年轻的脸拥有一种明显不符合年龄的平静。
“同样没有哦。”科兹怪笑起来,声音轻柔,却足以令人不寒而栗。当然,落在他的兄弟们耳中,这种程度仅仅只足够让他们皱皱眉。
“我在诺斯特拉莫待了八年零九个泰拉自然月,每一个不服从的贵族全都死在了我手里。但是,无论是那些活下来的软骨狗,还是那些已经死去的,他们中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姓氏是‘洛哈尔斯’,而且,说真的,你们不觉得这个名字太拗口了吗?”
罗格·多恩点了点头,并未给他试图扯开话题的尝试给予肯定,而是自顾自地开始了分析。
“这个古怪的,拥有自我意识且疑似憎恶智能的机器来自父亲,是他授意我们来观看这个故事。而它早在开始以前就对我们发出了警告。”
“它警告我们,这些故事其实与我们并无关系,也从未发生过,而它似乎所言非虚。至少就目前来说,我们没有证据能够找到这个名叫卡里尔·洛哈尔斯的男人有任何存在的证据。”
“平行宇宙?”另一个人提出猜想。“或许,这些故事是我们本来命运的一个侧面也说不定,我看过的一些书里就有人提出过类似的猜想”
他的语气兴致勃勃,他的双眼闪闪发光,完全赤红的脸上满是笑容,仿佛非常开心能进行这样的一场讨论。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另一个人加入进讨论,语气非常谨慎,说出口的话却称得上是长篇大论。
“我在马库拉格同样看过一些学者对这方面的讨论,但我认为他们的理论实在是太站不住脚了。他们认为,任何一个人在任何时刻做出的任何选择都可以蔓延出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假设有个农夫,他习惯在早上出门时喝一杯水,他将这个习惯保持了二十年,突然有一天,他忘记了这件事。于是他世界的未来就此改变,可能变好,可能变坏。”
“他可能出门捡到一块金子,也可能看见陨石从天而降,朝他撞来。但如果他选择继续喝水呢?或者,他选择喝两杯水,或者将这杯水给他的妻子喝,自己再倒一杯呢?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这根本说不通,不是吗?”
他站起身,诚恳地挥舞起手臂,希望开始为他的兄弟们进行更深一步的解释,全然不顾有些人的脸上已经显露出了不耐烦。他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基因原体,他们和他同样都富有智慧。
于是,有人打断了他。
“你在把我们当成什么?白痴?”来自奥林匹亚的佩图拉博冷冷地说。“我们都看过书,马库拉格的富家男孩,你可以停止卖弄你那浅薄的优越感了吗?”
罗伯特·基里曼猛地皱起眉:“我不是什么富家男孩,我的养父和养母虽然地位不凡,但清廉是必须的,难道你不认可这件事?”
佩图拉博脸上的冷笑逐渐扩大:“我有和你讨论这个吗?我只是在要求你停下你的侮辱。”
“我绝无此意——”
“——是啊!就像是我们都没读过书!”奥林匹亚人不屑地嘲笑起来,语气极端尖锐。“骄傲、天真、生活无忧,地位不凡的养父养母,富庶无比的童年生活!”
“你在讨论这些的时候是否有想过其他人?你是否有想过坐在那边的那个苍白的鬼魂?故事里的卡里尔·洛哈尔斯存在与否还值得商榷,但诺斯特拉莫的环境可是和我们的现实大差不差。”
“他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一百零五个自然月,而你却在讨论自己读过多少书,从学者们那里得到的先进理论,以及你地位不凡的养父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