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肃摇了摇头,可转念又一想,“不结党的话,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以魏忠贤为首的那么多人。现在朝廷内阁,全都是魏忠贤的人,我一个人的言语,不过是沧海一粟,遇上小事,皇上可以听我的意见,遇到大事,还是集思广益的,那个时候,还不是魏忠贤说的算。”
想到内阁,岳肃突然想起李元琛向自己提起的一个人来——方从哲。
“方阁老在位时,对大明有何建树,我虽然不太清楚,但起码没有这么『乱』。也罢,等回到京师,我跟皇上说一下,看看能不能重新起用方阁老。”
他这边琢磨着,车厢的帘子挑开,阮傲月、杜十娘、沐天娇鱼贯走了进来。
有人要问,李琼盈哪里去了。那是因为李元琛也跟着来了,姐姐终究跟岳肃没有什么名分,还是待嫁的闺女,总是挤在马车里,实在不妥,好说歹说才给劝出来。这也是李琼盈知道岳肃没病,要是真生病的话,估计打死也不能离开。
三人进入车厢,看到睁眼躺在床上,皆是嫣然一笑。沐天娇小声说道:“岳大人,不知道刘公公的医术如何呀?”
岳肃微微一笑,说道:“医术相当高明,看来我也该醒了。”说着,岳肃又冲着阮傲月一笑,说道:“夫人,等到晚上,麻烦你帮我传出话,就说我醒过来了,想要吃饭。”
“好、好……”阮傲月笑呵呵地点头,随后又道:“这些天你也没少吃了,一顿吃我们三个人的饭菜,害得我们都得半夜让人准备夜宵。天天吃饱了不活动,看你都有些胖了,该下地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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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大家伙在献县驿站住宿,和平常一样,岳大人是被抬进房间的。可到了深夜,房间里猛地传出阮傲月惊喜交加的一声大喊,“老爷醒了……”
于是乎,整个驿站变得喜气洋洋,岳夫人说,大人现在饿的厉害,想要吃饭,让厨房赶紧准备。
是呀,平常饭口的时候,岳大人都是按点吃阮傲月她们的饭,今晚为了装很饿的样子,就没吃晚饭,专门等到深夜再吃。
御医们和刘公公、王阳都被请来,大家伙围坐一圈,只看到岳大人如饿死鬼投胎一般,在拼命的大吃大喝。吃饱喝足,还似模似样的让御医帮忙诊脉。
御医一号脉,得出的结果是,岳大人身体已经痊愈,也就是肝火有点旺盛。是呀,整天憋在车里,躺在床上装死,肝火不旺那才出鬼了。
于是,御医们写了关于岳大人病情的总结报告。岳大人的病是因为气急攻心而导致,经过长时间的调理,慢慢缓和,只是现在,肝火仍旧旺盛,需要略加调理。并开了一些去火的『药』。这倒和魏公公为皇上分析的病因不谋而合。
岳大人既然醒了,那就要借圣旨了。前一道旨意,是就地正法,第二道旨意是凌迟处死,外加鞭尸三百,给岳大人出气。
该说不说,岳大人还真仁义,念在两位老兄一路之上喊得嗓子都哑了,手下留情,按照第一道旨意,先给砍了头。然后让护军统领按第二道旨意,将已经被斩首的二位,凌迟了一遍,顺便鞭尸三百。
这两位也算是罪有应得,只是随同他们前来的四名大汉将军与五十名锦衣卫就悲剧了点。怎么说也是附逆,法外施恩,最轻也得是个砍头。于是乎,又掉了五十四个脑袋。
路上没有了表演,仪仗前行的速度,就快了许多,这一日终于抵达北京城。进了城,自己先要回顺天府衙收拾收拾,然后再去紫禁城递牌子,请求陛见。不过岳大人连家都没回,只打发老婆和李琼盈等人回去,自己是直接前往紫禁城。和他同行的还有亮白差役,拉着几十口大箱子。
大箱子里装的自然是金银,这些钱全是在河南抄家所得,赈灾没有用完。现在回了北京,总不能先拉到自己家吧,这一来必定会惹来麻烦,不如交到皇上那里,由皇上发落。
来到紫禁城,先递了牌子,请求陛见,皇上业已得到刘名果的回禀,说岳肃回来了,一得到禀报,立刻传旨召见。在太监的引领下,岳肃来到养心殿。
殿门之后,岳肃撩衣襟跪倒在地,大声呼道:“罪臣岳肃,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听到岳肃的声音,是惊喜交集,手中的工具都掉到地上,几步跑到门前,伸手搀扶,“爱卿快快起来。”
“谢万岁……”岳肃没想到皇上亲自过来搀扶,内心无比感动,再想起刘名果曾经说的那句,‘皇上听说你病了,急的不像样子’,忍不住落下眼泪。
“都回来见到朕了,怎么还哭了。”朱木匠拉着岳肃走到殿内,上下打量了两眼,欢喜地说道:“还算不错,没有瘦。”
“罪臣多谢皇上挂念。”岳肃感激地说道。
“别在朕面前一口一个罪臣,朕听着别扭。你是朕的功臣,何罪之有。”朱木匠故作不悦地说道。
“臣乡试作弊,功名来路不正,现窃居要职,自是罪大恶极。”岳肃垂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