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柏少寒他怎么了?”
徐锦无奈道:“师尊忘性真大,方才不是说到上个月的渡业大会么?拔得头筹的便是柏师弟,回来后茶不思饭不想,说什么也不愿再在蚀艮峰上炼丹了,要去巽风长老座下修无情道。”
“稀奇,放眼整个修真大陆,修成无情道的也是凤毛麟角,毕生都耗在上面的大有人在,让他再斟酌斟酌罢。”
“可柏师弟心意已决,近来也不再与我们一同练剑了。”
“岂有此理?他翅膀硬了,觉得呆在我这蚀艮峰是折辱他了?”
宣凝因不能下山,正心中郁结着,正缺个发泄的出口,当即就出了秘境去找人,剩下一众弟子面面相觑。
她翻遍了八座峰也搜寻无果,最后在山门外台阶上,发现了醉倒在地现出仙鹤原形的门童,迟疑片刻后也追下台阶,果然看见了负剑下山的少年,腰间还挂着个酒葫芦。
人赃并获。
她喊道:“柏少寒!站住!”
少年回头,警惕地拔出长铗,夕阳照在赤红的剑身上,璀璨更甚晚霞,却暖不了他眼里的寒霜。
算算时间,这应当是近二十年前的柏少寒,彼时他还不是心狠手辣阴晴不定的柏宫主,也没遮挡面容,眼神虽有些少年人的孤傲,但绝不像隔着纱布那般瘆人。
他看清来人是谁后,收起剑,也不行礼,只淡淡颔首道:“师尊,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没来,你不就擅自下山了?”
宣凝虽一脸严肃,可光溜溜的脚背上还沾着草叶,怎么看都不太着调,柏少寒懒得和她说理。“你来没来,我都是要下山的。”
“去哪儿?为什么不向我禀报?”她这会儿是真生气了,掌心已凝聚出灵火,蓄势待发。“今天非得教会你什么叫尊师重道!快出剑,我倒要看看你多大本事。”
柏少寒的手却迟迟未握上剑鞘,只静静问道:“师尊,你下过山吗?”
宣凝以为要拿她偷去庙会说事,便矢口否认道:“没有。”
他没接茬,而是继续道:“我说的下山,不单指天邑城,还有更远更辽阔的土地。师尊你也知道,最近城外饥荒不断,夜息又出现了,我必须去看看。”
“宗门不是已经派人带着储血珠去救那些疫民了么?”
“不,夜息不会平白无故现世,定是魔修为之。”柏少寒垂眸道:“实不相瞒,当初和我一起被魔修掳走的,还有相依为命的家兄,至今仍生死未卜,也许此行,能找到线索。”
“做了魔修的炉鼎,且时日已久,只怕是性命堪忧了。”
“弟子知道,但还是不愿放弃。”他面朝如火的夕阳,“我拜入宗门,不是想早日飞升过神仙日子,而是为了解救那些和我一样经受魔物摧残之人,行凡人不可行之事,知凡人不可知之物,修仙者本该如此,不是么?”
宣凝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目光坚定的少年,掐灭灵火,合掌道:“既然如此,我和你一起去。”
“但大家都说,你必须待在宗门里。”
“哼,他们管不着,我每年溜去庙会,不是照样也瞒过了所有人么?”
言罢,宣凝才意识到说漏了嘴,讨好地笑道:“你会帮我保密的,对吧?”
不苟言笑的少年只凉凉瞥了她一眼:“师尊,你脸上糖渍没擦干净。”
她惊得伸手一摸,果真如此。
柏少寒正色道:“其实大家都知道你去庙会的事,但天邑城尚在仙门的管辖范围,因此无妨。但现在不然,师尊,你会违背宗门历代定下的规矩,你想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