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小子啊,从小跟着人贩子长起来的,卖过盗版碟,街头装过残疾儿童。一会儿让他把腿掰到耳朵上给您看。”
古爷看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是上了年纪,可还没老年痴呆。”老头说罢掏出几张片子发给林冲他们,笑模笑样道:“若不嫌弃我这个老东西,有空了到我茶馆坐坐,老夫要诚心请教。”说完,拎着小马扎和二胡回老虎那儿去了。
第二局一开始,会长就下意识地紧靠栏杆,只把正面对着时迁。但是这招毫无用处,时迁照旧可以在他头上飞来飞去。有时明明身子已经在擂台外了,可小细腿紧倒腾几步,就又像狂风中的白色垃圾一样飘飘然回到了台中。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燕子三抄水或是八步赶蟾之类的功夫,总之不是人能练的。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会长,因为他提供给时迁的得分区只露出头顶,所以这个部位频频被攻击,到最后会长的发型就像刚和几十个泼妇揪扯完,而且开始有脱毛现象。再打一会儿,会长那浓密的黑发开始在时迁一拨一拨的进攻中缕缕起义,随风飘散,状极诡异。
任贤齐唱得好:痛快哭痛快笑痛快的痛死不了。这些练武的人,你砍他几刀他都未必会觉得怎样,但一缕一缕往下薅头发谁也受不了。而且这对有英雄主义的人来讲更是一种心理摧残,想想看,无论古今中外的英雄,可以失败可以流血可以死亡,都毫不影响他们的英名被后世传诵,但没有一个英雄是被敌人拔光头发而死。阿喀琉斯和赫克托耳没有互拽对方的头发,三英战吕布也没用这招,齐达内痛失2006年世界杯也不是因为头发被薅——他就没头发。所以会长很有可能是第一个被人拔光了头发的英雄,他抱着脑袋,边打边伤心。
第三局打完之后,会长已经成了秃顶。在别的擂台上,比赛都很残酷,有的眼睛被打青,有的牙被揍掉了,但比武比成秃顶的,会长还是第一人。
当裁判把时迁的手高高举起时,也就意味着我们以3:0的比分赢得了第一场团体赛,还真就没见上精武会的第4位选手。
这场比赛最大的惊喜无疑是时迁,绝对字面意义上的比赛型选手,看来我是哭着喊着想上场也没戏了。
我们往场外走的时候,天狼武馆的人迎面走来。他们跟我们几乎是同时上的场,而我们第一场只用了30秒不到的时间,他们能同时结束比赛,看来他们的对手也有被KO出局的,实力应该不俗。
当我们两支队伍擦肩而过的时候,似乎擦起了一点火花,那种只有高手和高手对峙的时候才有的敌意和相惜。
他们队伍里一个面色蜡黄耳朵尖耸的40来岁的中年汉子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一眼就看出他就是段天狼。虽然他没有走在最前面,也没有人告诉我,但我就是知道——他胸前的牌子上写着了。
下午,场地里又展开了如火如荼的复活赛。将近200支队伍参赛,强队碰弱队固然没什么悬念,如果两面都是强队,而因为规则使其中一支早早离开就难免使人感到遗憾了。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大会决定每5支淘汰队组合进行积分赛,复活1支队伍。时间是一个下午全部进行完毕,也就是说赛程将非常艰辛,对选手的体力和耐力都是考验。那也没办法,谁让你输了呢?
其实精武会就有点冤,以他们的实力再加一点点运气,应该可以进32强。结果会长只能顶着个秃脑袋领着他的人东跑西颠地打复活赛,而我们就坐在有冷气的贵宾席里,嘬着冰镇汽水,百无聊赖。
在对面,佟媛带领的美女团队里多出两个人来。一个是条身高在两米开外虎背蜂腰的男子。另一个是女孩子,脸型有些尖削,但仍不失惊艳,只是气质有些清冷,与她身边那热情洋溢的女孩子形成鲜明对比,赫然竟是张冰。
呃,为什么要用赫然呢,好象我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其实他们出现在对面也是我安排的。张冰是学舞蹈的,热爱运动,武林大会这种盛事就在本市举行,她自然想来看看,而项羽想也不想就答应带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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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难题就来了。我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张冰见到我,那样一来就什么都明白了:我、项羽、李师师,这三个人居然认识。尤其是我,依张冰的聪明只要一看见我再前后一串就会明白我为了帮项羽泡她,伙同李师师做了多少令人发指的事了,所以现在我还不能见光。我只能让李师师去找佟媛帮个忙,就说她们是朋友,然后由佟媛带着项羽和张冰进来。
其实这事也可以找老虎帮忙。不过老虎虽然当过流氓,但性情还是比较耿直,加上这人有点马虎,我怕他有意无意地说漏了。而且他那个地方乌烟瘴气的,容易让张冰以为项羽交友不慎。
我拿起望远镜往对面看了一会儿,从两人的举止神情上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很熟悉彼此的习惯。项羽站在张冰的身边,专注地看着比赛;张冰偶尔偏头看他一眼,柔情毕现。但还是明显可以看出这俩人不是情侣关系,态势也比较明晰了:张冰已经对成熟稳重又对老人很有爱的项羽颇为倾心,反倒是项羽显得有点畏缩。
我边看边骂项羽,掏出电话还没打过去,贵宾席的门一开,一伙记者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麦克风,屁股后面跟着好几个摄影师。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手挡在脸前,一边大喊:“不许拍不许拍……”喊了几声,这才想到又没在洗浴中心,有什么不能拍的?于是放下手问他们:“你们干什么的?”
最前面的女记者像要刺杀我一样把麦克风支在我的哽嗓咽喉处,用近乎亢奋的声音说:“请问您就是萧领队吗?”
“……是我。你们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们是市电视台的,现在在对第一轮就胜出的队伍进行随机采访。你能说几句话吗?对以后有什么展望?”她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等说完了这才小声跟我说:“是刘秘书让我们来的……”
看来刘秘书已经开始为我们育才也是为自己造势了,事关重大,我清清嗓子郑重地说:“首先,我想感谢这次大赛的主办方、组委会,给了我们这个崭露头角的机……”
好汉们都算是见过世面的主儿,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采访,一个个不但不怯场,还明争暗斗地抢镜头。张清冷不丁跳起,夺过女记者的麦克风,对着镜头大喊:“我们一定要拿第五名!”
女记者奇怪道:“为什么是第五名呢?”
我大汗,忙拿过话筒说:“其实他说的是two,也就是第二的意思。”
女记者:“那为什么不是第一名呢?”
我小声问她:“你们这是现场直播吗?”
“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