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对方是一个略带疲惫的中年女人的声音。
“哟对不起,我找张校长,跟他说我是强子。”
“哦……您就是萧主任吧?我常听我父亲提起您。”对方说着客套话,可语气里透出遮掩不住的疲倦和低落。
“张校长方便说话吗?”
“对不起,他恐怕不能接您电话。”
我把电话拿在手里,瞪大眼睛看了看包子,这才紧张地说:“老张他还好吗?”
老张的女儿沉默了半天,可能是在想怎么措辞,最后她还是说:“他……不算太好。”
我警惕地问:“你在哪儿呢?”
“中心医院。”
“我马上过去!”我放下电话,跟包子说了声“快走”,就直接去拿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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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包子如坠云雾。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包子看着我眼睛,像预感到了什么一样,她没有再说别的,快步走向门口。
我边穿外衣边跑去开车,包子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后。我把面包车开到宾馆门口接上她,然后直奔医院。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在一条灯火通明的路段我发现包子扭脸正看着我时我才勉强说了一句——“老张可能是病了。”
在医院二楼的观察室门口我们找到了老张的女儿。这是一个朴素的中年妇女,听包子说好象也是一个小学老师。包子不由分说就往观察室里闯,被一个长相很和善的小护士两句话骂了出来,包子只好换上另一副面孔苦苦哀求。
我走到老张女儿跟前,低声问:“张姐,什么状况?”
“……明天的手术。”张姐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巾,用不了几秒就要擦擦通红鼻子。看得出这些日子她没少哭,已经没有多少眼泪可流,只剩下抽噎,而且神情虽然悲伤,但还能保持平静。
我小心翼翼地问:“明天的手术,那是?”
张姐转过身去,肩膀抽搐了几下,终于说了两个字:“肺癌。”
第二十五章 要赢
“肺癌”。
这两个字使我想起了“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这句话来。
老张绝对是个好人。虽然他老给我出难题,动不动就板起脸来训我,可我一点也不恨他。老张像只老母鸡,虽然平时咭咭咯咯的,但一有风吹草动他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把小鸡崽们护在羽翼下,他的一辈子都在做这样的事情。
现在老张得了肺癌,而我却能把体育场给选手提供的检测拳重的机器打得砰砰直响,能把测肺活量的吹筒吹得扶也扶不下去——当然,这可能跟我以前当过流氓有关系。虽然我算不上是坏人,但绝对挺能祸祸的,所以我都有点替老张不值。
包子还在跟小护士软磨硬泡,小护士义正词严地说:“病人明天动那么大的手术需要休息,你知道么?”
这时主治医生从病房里探出头问:“谁是小强?”显然我们弄出来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里面的人。
我忙说:“我我我。”
医生说:“患者提出要见你,不过时间不要太久。”
张姐跟着我一起往进走,被医生拦了下来:“患者特别吩咐只见小强一个人,你留在外边。”
包子装做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想跟在我屁股后头蒙混过关,被明察秋毫的医生推了一把:“还有你,出去!”
我对包子说:“你去给张姐买点喝的吧。”
包子眼睛一红,冲病房里喊:“张老师,我是小项。你好好保重。”
医生挥手把她赶走,顺便从外面关上了门。
我看到了床上的张校长。我从来没想到过一个人能在短短半个月瘦那么多。老张现在像一个严重缩水的玩具,给他一把钻子和一根钢钉哪都关不住——打个眼儿就跑了。
我之所以还有这样的开玩笑心思是因为老张看上去心情很好。他斜靠着,头发已经稀疏得像懒汉种的地垄一样了,可还是笑眯眯地望着我,他拍了拍床边说:“坐。”
我坐到他近前,老张用一贯像老子对儿子的霸道语气问:“进前8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