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红色的信号把正午阴暗的天空照亮,爆炸的碎屑如同流星向八方溅射划过优美的弧线坠落在雪地上。sangbook
“进攻!”
在被漠南叛军包围的大营内,一道震耳欲聋的吼声响起。下一刻原先因为饥饿而萎靡下去的漠北军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瞪大了双眼,他们手中握紧武器的力量不自觉强了几分。
“杀!”又是一声怒吼,这也代表着漠北的反击正式开始。
区域的防御措施被漠北主动打开,区域之外包围的漠南军一脸错愕地看着这帮困兽突然出笼,双方顷刻间刀剑相交寒光四起,伴随着而来的是滚烫的血液。
“果然南边的动静不是凭空而来的。”此时的江浩翻身上马,从早上醒来开始他一直留意着整座大营的动静。三百名早已经集结的苍梧营肃然站在营地内的正中央,远远看去像是一群冰冷的钢铁生人勿近。
“北边的骑兵也开始动了。”王皓骑着一匹梵马从正前方而来,他一直在观察着北面那千骑的动向,只要一有动静他就会立马告知江浩。
此时江浩要做的并不是前去支援漠南的军队,他觉得凭借人数的优势漠南完全有能力抵挡住漠北的反扑,即便不是如此他也并不打算参与,毕竟是漠北自己内部的事他并不想为此付出太大的代价。而帮助漠南盯住那群虎视眈眈的骑兵已经是他能提供的最大帮助了。
苍梧营跟随着江浩朝营寨北门外走去,留守在北门的漠南士兵看到江浩的出现立即将营寨大门打开然后整齐的半跪在地单手放在心脏之前,他们没有用漠北的行礼方式反而使用胤国军队中对上级的礼仪来目送江浩出营。
看到这一幕的江浩微微一愣,然后不置可否的轻声笑了笑就带着苍梧营走出了营寨。
“这要是放在胤国,那就是两面三刀叛国的大罪。”江浩玩笑般的朝一边的王皓打趣,但紧接着又说道,“可人总得有选择自己归属的权利,如果连选择自己是谁的权利都没有那不过就是傀儡罢了。”
王皓没有回话,他若有所思了许久,直到远处土坡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身影。
“他们来了。”王皓指着那个方向,漠北的骑兵正在朝他们飞速靠近,在距离还有三里时又突然分散朝两边而去。
“漠北游射常用的伎俩,也是他们最引以为豪的战术。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也问了很多人,我现在知道这群骑兵是什么了。所有人提起漠北都会想起漠北的狼骑,但我们都忘了漠北真正的老牌劲旅,他们凭借生存至霸漠北的军队,那支射雕旅。”
“射雕旅?来北方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江浩理了理脖子上散乱的围脖不禁问道。
“知道漠北最原始的战术是什么吗?没有狼骑之前他们如何对抗胤国,如何对抗当年武帝的北伐?传闻其中每一名骑手都是从小训练箭术,他们会以射下一支雄鹰来当作自己的出师礼。当年漠北就是靠着一群极善骑射的骑兵凭借南方望尘莫及的机动性袭扰步兵军团的两翼,用弓箭来压制用战马来不停拉扯着防守阵线来为主攻的中军吸引注意,等到中军压上南方的军队却不得不分精力来对付这支射雕旅时,潜藏在其中的重骑兵会突然脱离队伍朝两翼发动毁灭性的冲锋。”
“也正因为如此一开始北伐形势并不算好,甚至隐约间处于劣势之下,直到一种战车的出现才将局势逆转。”
“武钢车,一种能防御弩箭的战车,还能够运输粮草。当年漠北一时得势也曾兵至北江,而武帝就将漠北主力拦截在北江之外,令武钢车自环为营形成一个堡垒硬生生拖到大将从沧州绕道漠北后方一举击溃。老师曾给我们讲过。”江浩接上了王皓的话,但最后又提起了那个令他伤心的人。
“但是我们没有武钢车”王皓出言提醒,他选择性的忽视了江浩最后一句话。“是,我们没有武钢车,但我们有钢铁堡垒。”江浩伤心的表情一闪而过,自信的狂热在眼中点燃。他看向身后,王皓也立即明白了江浩的意思笑了起来。
身后的苍梧营暗沉的黑甲闪着寒光,他们被武装到了牙齿,配上沉重的马铠每一名都是一块移动的钢铁。
“时代已经不一样了,他们现在要面对可不是只能原地等待援军的武钢车。”江浩说罢指向分成两支的漠北骑兵中的其中一支,“他们想要围绕着我们消耗,那就如他所愿。我们跟着他们第一支骑兵动起来,我们也分成两支部队进攻他们的首尾两端,他们看到我们进攻就不得不往后退,如此一来他们第二支骑兵就会尝试袭击我们后方,然后我们在回过头吃掉他们。”江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王皓却露出不认同的眼神。
“太想当然了吧?就算他们追上来我们掉头我们又哪追得上?如果将装备扔掉凭借着梵马确实没问题,但那时我们就成靶子了。我们其实完全没必要出击,只要守在这料他们也不敢进攻!”
“事出反常,他们敢出动肯定有着什么依据,不能把主动权交给他们。我们要的就是如此,就算箭术在高超,那射程也在百米内,就当漠北人有天赋且力大无穷,两百米的精度也已经是顶破天了,可不是人人都是穆勒沁。”
“你想做什么?”王皓依旧是一脸担忧,他并不认可江浩这粗糙的计划。
“相信我就对了。”江浩回过头也不在多说,他抽出腰间的长剑,身后的铁骑立马开拔朝前冲锋,他剑锋所指便是苍梧营奔袭之地。
此时此刻南门的营寨上,二人静静看着下方惨烈的厮杀画面,可很快就被一道震动惊扰,二人立马齐齐转身朝远方望去。
只见雪天一色,只不过白的尽头出现一道黑线,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山崩地裂般的轰鸣。
“他们来了。”营寨上漠南王也门冷眼望着,在他身旁站着霍子期,他也一副紧张的模样。
“会是穆勒沁吗?”也门喃喃问道,像是问霍子期又像是询问着自己。
对于漠北人来说,这三个字已经来到了自己心中顶点的位置,没有人听到这个名字不会为之震动。穆勒沁在位这数十年来手腕强硬用兵无数,所有部落都已经对他敬畏到恐惧的程度,好像他从来不会败北一般,如果有一人能够媲美穆勒沁,那恐怕只能是他们信仰的漠北父神。
也门心里明白,现在是他们漠南存亡危机之时,惹怒了穆勒沁他们已经彻底无路可退。可他并不后悔,他们已经尝试努力了数十年想要脱离漠北,为此他和他的族人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而在另一边,另外一支大军也已然悄悄来到了这片战场,他们整齐有序旗帜上打着胤国的旗号。
领头的将军身材健硕高大就算比起穆勒沁也毫不逊色,在他身后一骑的距离跟随着一人,那人看起来十分年轻脸上充满了少年傲气。
“知道胤国内部很乱,没想到一路走来幽州雁北哪怕是君临都已经乱到如此地步。恐怕这一次,帝国也将大厦将倾。”少年厌恶地摇头说道。
“你说的对,确实乱透了。风雨飘渺到处都是豺狼虎豹,但现在还不是大厦坍塌的时候。”
“当今胤朝外有群狼环伺内有权臣当道,还有前朝余孽死灰复燃虎视眈眈,这乱世各路英豪都在群雄逐鹿。”将军头也不回自顾自说起,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的路不知在想什么,但很快他的眼神又变得凛冽,他张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说道,“可看似群魔乱舞。”
“可正统早已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