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秉烛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被人指责杀人的情况,他在未闭关之前也曾经一路杀去了一叶蔽连天,有好几次几乎将季夜行无醉君给宰了,但是就像是阿鸦说的,每次在下手的时候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心软,然后被冷酷无情的无醉君一掌拍得哇哇吐血。
季秉烛的灵力因为心烦意乱而在内府中乱窜,他原本是想用元丹的灵力调整一下经脉,但是每一次他去动用元丹灵力时总是会被元丹内壁的禁制给狠狠打回来。
一连试了好几次,季秉烛被打得也不敢再去试,只好将灵力在内府转了一圈,勉强将口中的血腥气吞了回去。
他皱了皱眉,喝道:“够了。”
禾雀君立刻将手收了回去。
就在两方胶着之时,一直在旁边跪着的男人突然哆哆嗦嗦地开口了,他朝着鹿沐道:“城、城主,昨晚是我守夜换烛,三更天之前家主还、还是好好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过去,男人顿时脸色苍白地低下了头。
说话的男人是边家旁支一个不甚出名的人,修为低下,为人有些木讷自卑,按照辈分来说边流景还要叫他一声叔叔。
边夫人道:“月英,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边月英有些怯弱地抬头看了一眼季秉烛,欲言又止。
鹿沐皱起了眉头,本能地觉得边月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对季秉烛不利,他出言道:“你是怎么知道边术在三更天之前还好好的?月英,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鹿沐虽然修为比不得在场的三位君上,但是对着边月英来讲,他身上的气势还是如同高不可攀的高山一般望而生畏。
边月英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季秉烛道:“说。”
他倒是真的很好奇边月英到底会说出些什么来。
边月英咬牙小心翼翼看了季秉烛一眼,眸中满是恐惧,他迟疑了半天,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小声开口道:“我半夜起来换烛,在回去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旁边祠堂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他说着,又有些惧怕地看着季秉烛,嘴唇抖了抖不敢说了。
鹿沐眉头皱得更紧了,厉声道:“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你听到了什么,直接说出来!”
边月英浑身一抖,才哆嗦着小声开口:“我、我听到了大哥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因、因为离得有些远,我没有听太清楚,大概只听到大哥在叫着季什么的。”
一时间,季秉烛的嫌疑似乎更大了,边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季秉烛,似乎在等着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无边君此时也冷笑了一声,咬着牙道:“看来你们正道之人做事还不如我们魔修光明磊落。”
禾雀君漫不经心道:“他又没有听清楚,季什么的,姓季的那么多,你怎么不一一去找?”
无边君看起来要被气疯了,完全没有传言中沉着冷静的模样,他朝着禾雀君随手打过去一道传音符,怒气冲冲道:“禾雀!你到底是不是魔修?为什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季殃对你来讲到底有什么好处?”
禾雀君也懒洋洋打过去一道传音符,道:“没什么好处,我乐意。”
无边君:“你!”
两位魔修君上当着众人的面你甩我一个传音符我又甩回去的举止让人看着着实怪异,但是也不敢随便出言打断两人的互动。
一旁的鹿沐狠狠一拍旁边的桌子,眯起眼睛冷声道:“边月英,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若是没有听清楚随便指认君上是杀人凶手,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边月英立刻以头抢地,哆嗦着颤声道:“城、城主明鉴,月、月英所言句句属实,如若不信,可……可拿月英长生牌一看。”
长生牌用人的心头血制成,是最不会作假的证据。
鹿沐气得脸色发白,但是还是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明晃晃的偏袒季秉烛,只好吩咐人去拿边月英的长生牌。
长生牌拿来之后,鹿沐将灵力投入其中,接着一阵纯白色的灵力从长生牌中一闪而出,在半空中瞬间炸成了一片白色的粉末。
粉末光芒缓慢坠下,一片漆黑陡然出现在了半空。
接着,黑暗中缓慢地出现了一盏灯笼,正烛火燃烧,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
这正是边月英昨晚的记忆。
半空中的画面从漆黑的院子缓慢地进入到了一扇门中,接着,边月英的手出现,将灯笼放在了祠堂偏堂的桌子上,一一将桌子上几乎燃烧殆尽的蜡烛给换掉。
边月英在祠堂中待了一会,这才拎着灯笼慢慢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