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看向面容阴郁,眉眼间有狠戾之色的周文德,周文德是李家家主都赞赏的人物,这次如此冒险,将自己的儿子和方先生也带入局中,也是为了一搏!
沿溪府的局势对李家不利,对他周文德不利,清河周家参上去的奏折里,无论是言辞,还是罗列的所谓证据都几乎无懈可击。
如今,这拼命一搏,总算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只是……希望,那方先生和那周家少爷能够平安归来。
目前来说,拼个不死不休对阁议中的那两家来说都是不切实际的。
中年男人紧皱眉头,看向周文德,试探性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前往沿溪府?”
——如果前往沿溪府,只怕就要落人把柄了!
周文德抿着唇,双手拳头紧紧攥紧,他在犹豫,他也在考虑,能不能,或者说,要不要现在就赶去沿溪府?
中年男人看出了周文德的犹豫,立即站起劝说道,“大人,且再等等!”他们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反败为胜的机会!可不能——
突然,外头响起了急切的声音,“大人!二少爷出事了!”
周文德一听这话,先是一呆,接着就脸色一变,猛然上前打开房门,看着外头神情惊惶的秦嬷嬷,周文德心头一紧,秦嬷嬷是周府里的老人了,处事最为稳妥,她现在都惊惶成这样,那,乐儿,乐儿肯定是出大事了!
周文德转头对中年男人丢下一句,“这里就交给你了!”周文德说罢,就急急的随着秦嬷嬷离去。
中年男人看着周文德匆匆离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那二少爷就是周文德的嫡子了吧。哎,周文德也是不幸,嫡子聪慧,可惜失语了,而且,听说是在清河周家失语的,前阵子周家突然清洗府里的仆人侍从,还把一批仆人送回了清河老家……
这周府真是麻烦多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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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德三步并做两步进了厢房,就见李绣娘坐在床边不停的唤着“乐儿……”,再看床上躺着的小孩,沉沉昏睡着,脸上红通通的!?
“绣娘!乐儿这是怎么了?”周文德急急的上前问道。
李绣娘一见周文德,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乐儿刚刚突然间昏倒了,不管我怎么叫就是不应我,现在……乐儿发起烧来了!”
好端端的怎么发起烧来了?周文德坐到床边,摸了摸周乐雅的额头,吓了一跳,怎么那么烫?
“大夫呢?”
“周福已经去请了!”李绣娘抹着眼泪说着,说罢,又犹豫着问道,“老爷,请柳一针神医吧。”
周文德盯着床榻上因为发着高烧而沉沉昏睡的小孩,慢慢的点头,哑声道,“好。”
——博儿生死未卜,现在乐儿又是这样……他输不起,这两个孩子他不能没了其中任何一个!
“对了,老爷,博儿有消息了吗?让他回来吧。我这几天总是做噩梦……”李绣娘哽咽着声音说着。博儿虽非她亲生,可却是她一手带大,她怎能不担忧?
周文德僵了僵,随后生硬的哑声说了一句,“快了,你别担心。”
周文德说罢,就低头,定定的看着床榻上的周乐雅,哑声道,“绣娘,你看着乐儿,我会让周福快马加鞭赶去京都,去请柳一针,柳一针没来之前,华夷洲的好的大夫,你都请过来看!我现在必须出门,五天之内,我一定会回来!”
李绣娘一听,刚想急急开口说话,但看着周文德侧脸的阴郁和坚定,李绣娘顿住了要出口的话语,李绣娘慢慢的点头,低声说道,“我明白了。”
周文德侧头看向李绣娘,李绣娘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痕,但神情却是坚强的,周文德心头不由溢满愧疚,当年初相逢,在他有了博雅这个无法说出身世的孩子时,绣娘就义无反顾的跟了自己,可这些年来,却未曾给过绣娘安稳的生活。
周文德抬手牵了牵李绣娘的手,哑声道,“博儿也好,乐儿也罢,我绝不会让他们出事的!”周文德说罢,就转身,大步离去。
李绣娘红着眼眶,目送周文德离去,在周文德离去后,李绣娘给周乐雅换了湿湿的冰冷的手帕,就握着周乐雅的手,低声的喃喃唤着,“乐儿,乐儿……我的乐儿,你快些醒醒……你哥哥,可能出事了……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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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的周乐雅不省人事的时候,在沿溪府的周博雅躺在地上,脸色惨白,胸口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正在流血。他无力的抬头看着黑色的幕帘,在他的四周,穿着短打衣服的一帮眼神凶恶神情暴戾的男人正在缓缓的靠近,他们虽然靠近着,但却是非常谨慎,刚刚,这个十一岁的少年仿若不要命般的将他们一一逼退!虽然现在这个少年好像受伤过重,无力抵挡了,但是谁知道这个少年会不会突然暴起,给他们重重一击?
躺在地上的周博雅明明知道这些盐帮的人正在靠近,但此时,他已经无力起来再战了。
看着黑色的幕帘,意识渐渐的开始脱离,他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