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结束之后演员们都回到休息室,所有人都带着和台上表演时截然不同的严肃表情。加贺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舞台上过于拼命还是命案的缘故,只感到激烈的喘息声和汗臭味弥漫着。
那边发出了“嗯?”的一声,加贺转过头一看,浅冈未绪停下脚步,正朝着他看。加贺点头示意,她便走了过来。
“辛苦了。”加贺说道,但她对此没有作答,而是求助似地说:“尾田老师的案件你们了解了些什么吗?老师为什么突然会去世?”随即她意识到了自己无意中拽起了刑警衣服的袖子,连忙放下,小声说“对不起”,鞠了个躬。
“具体情况我们还不了解。”加贺说。“还没对大家进行录口供呢。”
“啊……说的也是。”
说着未绪眨了眨眼睛,于是粘在她眼睛上的假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真像个洋娃娃,加贺想。
“稍后我们会对大家就案发的经过作些笔录,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加贺说完未绪微微点头示意之后便走向了休息室。看着她的背影加贺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想感受一下她抓住时候留下的余温。
听见有人叫他,抬头一看,太田扬扬下巴示意他过来。
他们似乎要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检查一下现场,不过几个带着敏锐目光的男人在那儿走来走去还真给别的观众带来了莫名的不安。每个刑警都不露声色地观察着。
案发的座席位于第一层的正中间,这个座位横穿整个观众席,面向中间过道,前面没有位子、视野开阔,可以说是观剧的最佳席位。尾田可能也是考虑到这个优点而坐在这里观看彩排的吧。
现在这个座位,当然包括左右两边、后方以及斜后方的位置上都贴了“禁止使用”的纸条。
“买到特等座的观众可真可怜啊。”
加贺不由得小声嘀咕。
“不过你应该用不着担心,高柳静子说以防老顾客的光临,他们采取了紧急应对措施,特地保留了几个上等座位。”
“噢,是这样啊。”
对于太田的话加贺叹了口气。
“话说当地的警察赶到的时候做调查了吗?”
“在开场之前对座位的周围尽可能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要放在平时,真想把从舞台到走道彻查一下的。”
“真想……吗。确实,这样一来进行现场勘察已经不可能了。”
观众们全然不知两小时左右前这里发生的命案,纷纷露出对下一幕的期待表情,在杀人现场肆意踩踏。
幕间休息20分钟,反正在舞台剧结束前没有事情可做,加贺拿出自己的门票,找到位置坐了下来。坐在正后方的年轻女子显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显然是觉得加贺的身高很碍事。他向前屈着腰,尽力把自己的坐高压到最低。
第二幕开始是森林中的场景。绀野健彦扮演的王子登场了,听到观众发起的鼓掌加贺才意识到了绀野在芭蕾舞界的地位。
由于对于故事情节一无所知,对于舞剧展现出的意思,加贺完全一头雾水。他只知道绀野王子对亚希子公主好像怀着爱慕之情,还有就是浅冈未绪没有出场。
尾田倒下是在第三幕的时候——加贺一边目光瞟着舞剧一边回顾着这次的案件。背上被毒针扎过的痕迹是不是说明从后面偷偷靠近而注射进去的呢?虽然这是大胆又鲁莽的行为,但如果犯人深信剧毒的效果可以达到瞬间致命的话,也并非无稽之谈。涉谷警署肯定也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性才把案发时的座位后方的座席也禁止使用了。
如果不是采取直接注射方式的话——加贺又想起了那部推理小说。比如把图钉一类的东西事先固定在某处的话,这样就可以等尾田自己扎破背脊了,这种方法有吗?
虽然关键点是那个图钉固定在什么位置,但也有必要考虑一下这个伎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干的。如果他是第三幕倒下去的话,那应该就是前一幕的幕间休息时,抑或是第二幕演到一半的时候。
舞台上的绀野和亚希子还在不停地舞蹈着,要是这个手法是在第二幕演到一半的时候实施的,这两人的嫌疑应该就能排除了吧,加贺想。
只是有一点,他思忖着,虽然用图钉扎的确是有可能,那么剧毒又是怎么回事呢?箭毒或者是乌头根的话,针尖稍微沾上一点很可能立即致对方死地,但总觉得尼古丁再怎么浓缩都达不到这个效果。即使是刚才想到的那个推理小说,加贺对这一点也一直心存怀疑。
首先,从衬衫上的那个污迹来看,并非如此微量。应该还是用某种方法注入体内的思路比较合理。
用了什么手法吗——
加贺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扮演绀野的王子此时正进入森林去拯救昏睡的公主。
第二幕结束后,加贺回到幕后休息室。演员们正忙碌地在走廊上来回走动着,而搜查员们聚集在休息室里妨碍着他们。太田面前放着装有咖啡的纸杯,悠哉游哉地抽着烟。
“查出什么了吗?”加贺往他身边一坐。
“怎么可能,我们什么都还没做呢。”
太田朝天花板缓缓吐出烟晕,说道:“只不过我注意到了一点。”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