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即使她不去公社上班,周瑞华找不到翻译,也不可能让她歇着。
最后,两份工可以领两份钱。
绝了。
她打算找周瑞华谈谈,在这之前得先和二爷爷再谈谈。他要还是冥顽不灵,那就只能另辟蹊径,再找其他匠人准备起来。
再过俩月就是春季广交会,时间可一点也不宽裕呢。
一想到能去广州参展,姜晓穗浑身热血都沸腾起来。
回到家,老的小的都不在家,她把东西交给宋幼姗。
“嫂子过两天就能出院,售货员说细棉布适合小孩穿,我买了些。”她央求道,“妈,你再用这些布,另外帮我裁两套里衣里裤呗。”
宋幼姗用手指搓了搓棉布,脸上露出笑意:“不用给孩子做,给你做就行。”
“啊?那哪行啊,这是我做姑姑的一点心意。”
“傻姑娘,你是姑姑不是妈。”宋幼姗边收拾东西边小声说,“你嫂子又不是头一回生孩子,也不是生最后一个孩子。以前大毛穿的衣服都是细棉布的,拿了你们兄妹三个小时候的衣服改,给肚子里这个穿正好。你当姑姑的,偶尔买点零嘴就行了,别买太多东西,免得把你哥嫂的胃口养大了。”
姜晓穗笑道:“我哥不是那样的人。”
宋幼姗欣慰地笑道:“晓海是不会,但他媳妇不好说。你呀,有钱自己存着,这麦乳精妈收好了,给你嫂子补身体,算你一片心意了。”
姜晓穗笑她:“您昨晚还为没钱发愁,想卖手表呢。咋今天又不让我花钱了?”
“该花的花,该省的省。”宋幼姗道,“我今天把钱给你奶了,你奶收下十块钱,说以后宽裕了还你。这是剩下的十块,你拿回去。”
姜晓穗坚决不要:“您留着当零花钱。爸挣工分,您平时拿不到钱,手里没钱可不行。”
宋幼姗却道:“妈在家用不着花钱,你天天出门上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派上用场的。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身上不能没有钱。”
“我身上有呢。从学校回来,我身上还有点钱。妈,您别跟我推了,这钱就当您帮我存着,回头我需要了,再问您要。”
宋幼姗说不过她,这才收下。
接着母女二人谈起姜大嫂的预产期,决定把大毛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找出来洗洗。
“大毛的衣服挺多呀。”姜晓穗看着一床深深浅浅的小衣服惊讶,“妈,你说这都是我们三的衣服改的?我们那时候也能穿这么好的面料呢?”
老姜家确实挺有实力啊。
宋幼姗浅浅地笑起来,脸上浮起怀念般的神色:“大部分是你外婆托人买的,那时候家里条件好,你们兄妹三个都穿过新衣服。”
姜晓穗小心安慰她:“妈,你别难过了。你还有我们呢?”
宋幼姗愣了下,看到女儿眼里的同情和安慰,下意识问:“你都知道了?”
姜晓穗点头:“昨晚你们说话,我不是听见了吗?妈,相信外公外婆在那边会过得很好的。”
宋幼姗脸色露出痛苦的表情,拼命摇头,眼泪哗得流下来:“晓穗,你不知道下放人员的日子有多苦?他们哪里会好,你外公外婆都是知识分子,怎么能吃那种苦啊?妈妈光是想想,都觉得难以忍受。还有你舅舅,不知道被下放到哪里,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得到一点消息……”
宋幼姗似乎忍了很久,好不容易能对女儿倾诉一番,整个人哭得停不下来。
在她的语无伦次中,姜晓穗明白了一件事。
她外公外婆不是走了,而是被下放了。
为了不牵连外嫁的女儿,他们单方面和宋幼姗断绝了关系,连被下放去那里都不得而知。
这尴尬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