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夜里九点钟后,亲友们为德·玛瑞尼在香格里拉举行了庆祝胜利的酒会,比迪上次举行的要随便得多,却更有亲密和热烈的气氛。几十位宾客都在今天听过审判,他们甚至来不及更衣就到了这里。食物不多,只有三明治、白兰地、咖啡和几瓶窖藏已久的香摈。迪的厨子在这儿,还有一个帮忙的,可是那些金发童仆今晚都不在。这令我们有点儿不太满意。
人群都聚集在那个圆形起居室里,墙上挂着阿历克斯·温那·格林的画像,旁边还有他的许许多多收藏品。来宾有德·威斯德勒侯爵和他的女伴,金发女郎白蒂·罗伯特;弗来迪的美国朋友和那两位迷人的空军飞行员的妻子;当然还有主人迪安娜女士;高德弗雷·黑格斯和他光彩照人的妻子;莱昂纳多·凯勒教授;弗来迪和南希;还有我自己。此外还有一些玛瑞尼的朋友,可我不认识。
另外——如果不显太突兀的话——还有现在正和我们碰杯祝酒的男人。
他就是克提斯,手里正拿着司机的帽子,局促不安地站着。他刚把他的主人和德·玛瑞尼夫人送到肥猪岛,随后就被兴高采烈的弗来迪邀请来了。
弗来迪高高举起香摈酒杯,一只手搭在克提斯的肩上。后者正腼腆地微笑着。
“敬我最好最亲爱的朋友们!”他说,“尽管我们的大律师和那两个迈阿密流氓想方设法陷害我,可朋友们却站在我这边。”
“说得好。”黑格斯说道,也举起杯。
人人都举杯祝福(我想温那·格林先生决不会料到一个黑皮肤的客人会站在他的餐厅中),弗来迪紧握着克提斯的手,然后又拥抱了他一下。
“对于你所受的打击,我无以为报。”德·玛瑞尼说,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内特先生也尽了很大力。”克提斯说。
“我知道。”德·玛瑞尼举杯向我致意,我点头微笑了一下。
“老板,对不起,我想厨房那边还需要我去帮忙。”克提斯羞涩地走开了。
迪今晚看起来很可爱,她是唯—一个换过衣服才来的宾客。她穿着一件灯笼袖的粉色绸缎礼服,背后装饰着一个黑色的大蝴蝶结,与手套十分相配。
她靠在我肩上,说:“黑勒,你真的替他解决了这件事。”
“你是指弗来迪获得了自由吗?黑格斯和卡兰德才是起重要作用的人。”
她那美丽的红唇狡黠地一笑,“你能再待几天吗?我打算明天坐飞机去墨西哥城和阿历克斯见面,可是我可以推迟,只要——”
“我觉得你不用推迟,今晚是我在拿骚的最后一晚。”
在描抹得浓黑的睫毛下,她那深蓝色的眼睛看起来真是迷人极了。她用带着手套的手抚摸我的脸,斜靠过来,低语道:“那么我们离开这些人吧……今晚我们……”
我的朋友莱昂纳多·凯勒从芝加哥带回了他的测谎仪,现在他正在研究测谎仪的用途。
白蒂·罗伯特要求看看那个著名的机器,然后吹嘘说她能“打败它”。她的话引起一阵轻松的争论,受到这个激励,凯勒从房间里拿出机器,到客厅内进行演示。
一个接一个的女士接受了测谎考试。他让她们从一副纸牌中拿出一张,给除他以外每一个在房里的人看。然后又把这张牌放回到纸牌里。凯勒抓住机器(我想他很愿意这么做),把天线放在女士们的胸口,手掌上和中指上。
“现在我要问你抽起的是哪张牌。”他说着,摇动着那些精密的针头和天线,“我如果猜对了,你说我错,也就是说你对我撒谎了。”
他把所有的针头和天线都抓住了。
凯勒带着金丝边眼镜,穿着从马歇尔·菲尔德店里买来的棕色西服,看起来颇有些文质彬彬。他是这次聚会的核心人物。
德·玛瑞尼则悠闲地坐在一边,领带早已被他甩在一边,一只修长的手上端着一杯掺麦酒的香摈,另一只手臂环绕在南希的腰上。他喊道:“教授!让我试试那个可怕的机器,自从你到了拿骚,不就一直想试试我吗?”
“对了。”凯勒说,他摊开纸牌,“抽一张……”
“别再玩小孩的游戏。收起你的鱼竿吧,鱼已经上钩了。你问我有关哈利·欧克斯的谋杀案吧。”
一阵沉寂之后,几个宾客开始交头接耳。黑格斯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委托人的肩上,庄严地说:“弗来迪,我不同意。你用不着向谁解释什么。”
凯勒教授突然蔫儿了,说:“我同意高德弗雷的话。这里情况不太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