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不可能,可谁也不敢再继续向前,做这被打的倒霉出头鸟。
为首之人冷哼道:“装神弄鬼!上,杀了他!”
众人刚要提气而上,楚雄飞也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庙内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蓦得,死寂的庙内传来一个长长的哈欠声,接着是熟睡初醒之人咂巴嘴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声音循去:在佛龛侧背面月光照不到的墙角处,一块与地面同色的“土堆”突然动了一下,接着缓缓“竖”了起来。
“土堆”坐起之后。定定地愣了愣神,又伸手探入破破烂烂的衣襟内,掏啊掏。掏了半天。终于两臂向上伸直,伸了个懒腰才慢吞吞说道:“你们这些后生,真是不懂事!我老人家本就睡眠差,这才好不容易睡着,你们就来吵吵、吵吵,硬是把我老人家又给吵醒了!”
为首黑衣人微微眯眼,当那人坐起身时。他已经发现那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乞丐。自己武功本已佼佼,却连这个睡在眯的老头儿都没有发觉。如果不是那人刻意掩藏气息,就是此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见没人理会自己。老乞丐又说话了。他“啧”的一叹道:“这深更半夜的,做什么来啦?”
依旧没有人说话。
老乞丐顿时有些怒了,气哼哼说道:“难道来得是一群哑巴不成?”
“老人家,小子……”楚雄飞眼睛盯着黑衣人。微微侧脸就欲解释。
“我问你了吗?啊?!”老乞丐声音洪亮、气势汹汹地打断了楚雄飞的话。没见他如何动作,已经冲到了楚雄飞面前,唾沫星子乱飞地用手指“梆梆”敲着楚雄飞的额头训斥道:“老人家没问,就抢着回答,没礼貌,没礼貌!”
楚雄飞被敲得一阵发懵,不由自主心虚道:“是,前辈教训的是。小子以后记住了。”
老乞丐满意地“嗯”了一声,背负双手缓缓向那些黑衣人走去。
他每逼近一步。那些黑衣人的心跳便加快一分。一股强大到让人无法抗衡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除了为首的黑衣人尚且能勉力支撑,其余几人已经两股颤颤,几欲夺路而逃了。
老乞丐走到面无人色的为首黑衣人面前,突然长长叹了口气。
那股强大的威压突然消失,黑衣人浑身一松,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接着听老乞丐叹息道:“你们这些孩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杀个人是这么好玩的吗?啊?”
“问你们话,你们也不回答。我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容易吗?你们爹娘是怎么教的?不能前面教,后面忘,要牢记于心。不光要牢记于心,还要身体力行。”
“这拜师学艺,不止要修身,更要修心!修好了心,还要跟个好的主子,走条光明正大的路。至少,你得活在太阳底下,是不是?”
“咱们是人,不是老鼠。你以为穿上这黑衣裳,就可以当贼了吗?错!当贼也有当贼的道道,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为首黑衣人听得嘴角直抽抽,额角青筋突突乱跳,脑子里嗡嗡直响,烦躁的想要杀人。可他努力了半天,发现除了嘴巴还属于自己,身体早已僵立当场,失去了控制,根本就动弹不得!
老乞丐似乎发现了此人的异样,走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年青人,不然你可以考虑跟着我老人家去行乞好了,总比你给别人作杀手来得有前途,你觉得呢?”
为首黑衣人目光呆滞地看着老乞丐,脖子青筋胀得老高,脸已成了猪肝色。
他“噗”地吐出一口血,吃力地吐出一个字:“你……”接着便倒在地上,很快气绝身亡。
见此人一死,余下的黑衣人一脸死灰,纷纷咬破口中暗藏的毒囊,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老乞丐转头四下里看看,手足无措地对楚雄飞一脸无辜道:“这,这可不能怪我老人家,我可什么都没做。”
楚雄飞如果再不明白,他就痴长这么多年了。他丢下手中的刀,几步跨到老乞丐面前,郑重磕下头去。
老乞丐“啊”地一声大叫,猛地向后跳了一大步道:“你干嘛?你是想拜我老人家为师吗?我可没同意啊!”
楚雄飞磕过三个响头,直起腰郑重抱拳行礼道:“小子楚雄飞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说罢,又磕了三个响头。
老乞丐长长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吓我老人家一跳。”
他伸手相扶,未见使力,楚雄飞已经不由自主站起身来。
楚雄飞刚要开口,突见老乞丐朝庙外说道:“那个谁。你既然来了,我老人家也已经完成任务,可以走了啊!”
最后一字。声音已是极远,只能隐隐听到一丝余音。
楚雄飞一怔,转头朝庙门外看去。
月色下,一身月白色剑袖袍服的年轻男子长身玉立,见楚雄飞走出庙门,遂拱手一礼道:“六公子,久违了。”
一个时辰之后。先后有两批人出现在破庙内,却只见到了服毒自尽的几个黑衣人。
得知此消息,不管是楚府还是南宫旸。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第二天一大早,洛无涯被昭入宫,与南宫越在长乐宫长谈近一个时辰,方才出宫。
他一出宫门。便下意识看向荷塘水榭的方向:尤记得皇上未登基之前。他曾看到的,小小水边垂钓的样子。
洛无涯忍不住展颜一笑,脚步情不自禁向水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