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是陆婉打来的,说是车子挡住了别人的去路,勒令马上开走。ankanshu陆婉是不会开车的,只能向儿子求救。
“车子占道了,我下去一趟。”
“嗯。”晓冉淡淡点头,安程远见她神色还不错,才放心的离开。
“安晓冉。”
“在。”终于被护士点到名字,晓冉起身,在护士的带领下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一张写满专业术语的化验单摆放在她面前,晓冉握住单子的手却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她看不懂太多的专业词汇,但妊娠6周,几个字映在眼中,就好像埋在体内的一枚定时炸弹,随时有引爆的危险。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粗心,怀孕了也不知道小心些,从楼梯上摔下来多危险。”上了些年纪的女医生喋喋不休的说着,埋头写着病例单。“回去之后注意休息,跟护士去拿药吧。”医生将医药单递给晓冉。
女孩呆愣着,却迟迟没有去接。“我,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帮我安排手术时间吧。”
医生抬头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太多的镇定,这种事在医院早已不足为奇,年轻女孩儿未婚先孕的大有人在。“我没办法帮你安排手术。”医生蹙眉看着手中的化验报告单。指着其中几个陌生的数据。“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各项指标都低,特别是血压,如果强行动手术,别说孩子,你自己的生命都有危险。”
“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我不能要这个孩子。”晓冉的声音低柔,语气却是十分坚决的。只是,医生的口气比她更坚决。
“对不起,这种手术我们医院不会给你做,并且,任何一家医院都不会给你做。没有医生会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晓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手中的化验报告被撕得粉碎丢在垃圾桶中,自欺欺人的以为,没有了这张化验单,一切就都不会发生。门口处,陆婉与安程远迎了上来。“怎么样?有没有撞伤了哪里?”陆婉担忧的问道。
晓冉牵强的扯起一丝笑意,摇了摇头。“没有啊,妈,别小题大做的。我好着呢。”
“嗯,那就好,回家吧。”陆婉不疑有他,牵起女儿的手向车子停靠的方向走去,而触手的温度,却是冰冷的。“晓冉,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有些冷,可能感冒了。”晓冉慌错的将手从母亲掌心中抽出。
“回去让保姆熬些红糖姜汤给你。”安程远插话,同样不曾多想。
回家后,晓冉将自己关在卧室中,她身体瘫软的靠在床头,脑海中混沌一片。同样的错误,她竟然犯了两次,真是愚蠢之极。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分明已经很小心了。她用力的拍打着额头,努力的回响,究竟是哪一次留下了祸根。
他们的最后一次,是在车里,然后,她冒雨跑了出去,但那时距今不过才半月有余,再上次呢?哦,是他将她从程浩南身边带回来,公寓里,他失控的要了她。6周,时间刚刚吻合。可是,那次她分明吃了药的。呵,上天真是会开玩笑,一次又一次的捉弄了她。
越是回响,脑袋就炸开一样的痛着。晓冉双手抱头,痛苦的将身体窝成一团。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胃不停的抽痛着。
此时,房门被轻轻叩响,安程远拿了温水和药进来。“晓冉,把药吃了再睡吧。”
她吃力的爬起来,一张小脸苍白的几乎没了血色。她接过安程远递来的药片,紧握在掌心,迟迟没有送入口中。清澈的眸中,一片茫然。
“怎么了?”安程远不解的问道。
“哥,我想吃莲子粥。”她怯生生的回了句。
安程远低笑,记忆中,她许久都不曾撒娇过。“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做。”他起身离开,轻声关上了房门。
晓冉下意识的将药丢进杂物桶中,好像那颗白色的药片是穿肠毒药一般。但片刻后,她又萎缩起身体,手掌紧按在小腹上,颤抖着哭泣,哭声都压抑的让人心疼。
普通的感冒药对腹中宝宝是有伤害的,她不吃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可是保护得了一次,又如何能保护第二次。他终究是一个不容于世的存在,他还没有出生,却已经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
冰冷的仪器搅动在身体中的感觉,她至今还清晰的记得,恐惧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她害怕的颤抖着,额头侵出一层冷汗。那样的疼痛,经历过一次已经够了,她真的不想再当刽子手,可是,残酷的现实,永远容不得她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