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所有人都那般好,所以是她误会了。他哭着对她说。
所以在他将她的胸口刺穿的时候,她是真的想对他咆哮,你不喜欢我,你他妈就不能早点告诉我吗?
如果她把这句话说出口的话,那可能是她这辈子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
她对他杀了自己没什么怨,毕竟她对自己根本不看重,死或生,对她心中就不是个事儿。
但是她还是恨他,恨他将那位从小伴她长大的阿公给杀了,恨他要将整个铸剑山庄都牵扯进来 。
龙丘渊想,要是有下辈子,她说不定挺想当个厨子的,至少菜出锅和剑出炉的心情,大抵是一样的。
天际突然划过一道惊雷,老天就像是嘲笑她临死前的信口雌黄一样,一道天雷就将天际划开了一个口子。
龙丘渊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下已经不是泥土不平的荒地,而是绣着繁复花纹的绣被,头顶也并未是夜空昏暗,也是那道被十二岁的她用小刀刻字的横木。
龙丘渊仍记得那道横木之上刻着的字。
龙渊。是她名字的由来。
她的家族世代以名剑命名,而她的名字便出自宝剑七星龙渊。是以她十四岁以后便最喜以龙渊剑的锻造方式来铸剑。
“少主,魇住了吗?”老侍从青锋见她一直睁着眼躺在床上,有些担忧的问道。
龙丘渊转头看着青锋,声音带着初醒时候的沙哑,双眸却是清明如同星石。
“山庄里还缺厨子吗?”
“山庄里鲁、川、粤、闽、苏、浙、徽的厨子都有了?难道少主想吃湘菜?老奴再去寻位湘厨便是了。”
于是龙丘渊沉默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默默的穿上了衣服,坐起来看账本。
龙丘渊觉得自己挺幽默的,可惜从来没有人欣赏她的幽默。
老侍从看了她一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少主什么都好,就是不懂情趣,只知道埋头看账本或是铸剑,幸好,还有表少爷。。。
“少主,表少爷给你做了糖糕。”
“嗯。”龙丘渊点了点头,却并未看那盘糖糕一眼。
她不嗜甜,但往日想着是表哥亲手所做,也会尝上几口。
她对吃这种事,从来就是将就。
但现在,她觉得不该将就了。
她觉得,应该找个自己爱吃的。知道自己爱吃什么才能做一手好菜,当个好厨子。
就像知道自己爱什么剑,才能铸好剑。
“少主,没有胃口吗?”
“还好。”
偏蓝的眼眸专注而认真的看着手中的账本,她虽未拒绝回答,但整个人都萦绕着一种不容人打扰的气息。
老侍从叹了一口气,想起了老主子每逢铸剑时候的废寝忘食,对比之下,有些感慨又有些欣慰自家少主还未到那种程度,便也由着她了。
然而龙丘渊一本账簿还未看完,没过多久便有人来禀报,来人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龙丘渊脸上的表情没变,只是眉头压的更低了。
龙丘渊默默站起了身,拿下了墙上挂着的宝剑,用手中偏旧的布料小心的擦拭,宝剑通体雪白,剑身上刻着‘长恨’两字,剑身很薄,看起来极易折断的模样。
龙丘渊将剑收入鞘中,临走之时看了青锋一眼。
“三日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