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哽了一会,轻问:“你已经决定要回家了吗?”
穆无涯呼吸急促起来,他犹豫了一会,说:“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打电话给你,我……没忍住……你别讨厌我……”
沈岸一头雾水:“讨厌你?我怎么会讨厌你?”
两人话还没说几句,那边又是一阵对话,隐隐带着争执。
沈岸急了,喊:“喂?无涯?听得见吗?你现在在哪?在我家吗?我现在回来,我们当面谈一下!”
许久,穆无涯的声音再次传来:“哥……我觉得很恶心……”
说完穆无涯就挂断了电话。
沈岸疯了似地冲回家。
可是当沈岸回到家里的时候,穆无涯却消失了。
穆无涯连东西都没收拾,只带走了一些必需品,就这么消失得干干净净。
电话关机,短信、微信联系不回,他甚至连再见都没和沈岸说。
沈岸被逼得要去大学找穆无涯,却被沈爸爸拦下了。
沈爸爸说:“算了吧,我们和他不是一路人。”
沈岸沉默了整整一分钟,说:“好。”
沈岸仿佛又听见十岁的自己在哭,他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身上全都是被殴打的淤青和伤痕,他看着老师和警察来了又走,他哭着说为什么都不要我?为什么都不带我走?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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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爸爸的葬礼那天,下了小雨,淅淅沥沥、沾衣湿身,格外地令人讨厌。
沈爸爸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去世的早,算来算去,亲近的只有沈岸,所以送葬的那天显得有些冷清,但还是有几个老同事和学生来,他们一边夸着沈爸爸为人和蔼善良,一边赞叹沈岸这些年的孝心。
葬礼结束后,沈岸站在墓碑旁,突然有些迷茫。
他沉默伫立许久,蹲下身,用袖子慢慢将墓碑上的雨水擦去。
忽然一把伞出现在他头上,他抬起头,对上穆无涯的眼睛。
穆无涯将沈岸拉起,脱下黑色大衣外套披在沈岸身上,然后笑着对墓碑说:“叔叔,我要带哥回家了,您要是同意,就笑一笑。”
照片上的沈爸爸笑容憨厚,温暖又和蔼。
穆无涯说:“叔叔放心,我会照顾好哥的。”
沈岸看着穆无涯,这些天为了让沈爸爸走得安心,他跟着自己忙前忙后,眼底的疲惫那样明显,说出的话却带着笑意。
穆无涯对着沈爸爸的墓碑说完话,转头看向沈岸,轻声道:“哥,你脸都冻白了,我们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
沈岸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