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水清自从被赶出大队部大院,心里就窝着一团火,他不愿意跟一帮小青年们计较,只好忍气吞声地搬家了。他相信,像金大浪这样胡作非为的人,迟早要遭报应的。金大浪屡屡拿他开涮,侮辱他的人格,他实在忍无可忍,那团压抑多时的怒火爆发了。当年那股与敌人拼刺刀的狠劲儿上来了。他大吼一声“混蛋!”一个扫堂腿把金大浪踢翻在地,一脚踏在金大浪的咽喉上,骂道:“你这个少廉寡耻的王八蛋!尽干些缺的冒烟儿的坏事,再敢满嘴喷粪,看爷爷一脚踩死你!”脚下一使劲儿,金大浪直翻白眼儿。金大浪的随从巴耳根急忙推开何水清说:“这爷们儿,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哩!再使劲儿,金司令就断气了!”
金大浪从地上爬起来,声嘶力竭地命令身边的红卫兵们:“快给俺把这个现行反革命分子抓起来!”
何水清哈哈大笑起来。他不慌不忙地从内衣兜里掏摸出一串闪闪发光的军功章和残废证书来,晃了几晃,说:“瞎了眼的狗东西,爷爷们出生入死、流血流汗,是革命功臣哩!你这个地痞流氓竟敢说俺是反革命!?”
围观的人们看到那些金灿灿的军功章,都目瞪口呆了。他们唏嘘着,惊叹着:“原来这老何不是一般人呢!”
何水清说:“乡亲们呐,俺是被这伙杂碎气急了,才拿出这些来的。这都是俺用生命换来的,俺本不想在人前显摆的,这小子太猖狂了,俺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从此,金大浪不敢在何水清面前放肆了。
岁月如流,几十年弹指而过,何水清垂垂老矣!金大浪当了村委会副主任,卜元把拥军优属、照顾五保户的事务交给金大浪管理,可怜的河水清老人最终落在金大浪的手里。
金大浪如今是公鸡戴嚼子——兜起来了。整天穿着一身警服,游弋于丁字路上,狐假虎威、唯利是图、招摇撞骗、胡作非为。那位道貌岸然却贪财好色的李田原所长,心照不宣地成了金大浪的保护伞。两个沆瀣一气的家伙,各取所需,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臭事丑事。难怪老百姓说“狗改不了吃屎”、“上边瞎了眼了”。
年迈体弱的何水清老人,在金大浪的“照顾”下,生活水平直线下降,米袋子面袋子早空了,连老鼠都饿得吱吱叫哩。几次去找金大浪,都扑了空。那天,他早早起来,想把金大浪堵在屋里,没想到从屋里出来的是李所长,仇月鲜尴尬地说:“大浪不在,您明天来找他吧。”
第二天,何水清又去了,没想到金大浪实施家庭暴力,把仇月鲜的鼻梁骨打断了。
昨晚,金大浪领着几位民警,在丁字路执行任务,他们抓了一次赌,搜得赌资一万多元,掏了一家“鸡窝”,罚得现款五千元,收获颇丰,便打发那几个民警回去了。他自己留在一家叫“温温”的饭店里,搂着一个叫“柔柔”的“黄米”美美地睡着了。临明才敲响自家的门。
仇月鲜披着衣裳拉开门闩,又钻进被子里。金大浪问:“那家伙没来?”
仇月鲜问:“谁?”
金大浪怒道:“少给老子装洋蒜!还有谁?庄隽调走了,你说还有谁?”
仇月鲜说:“大浪,你就放过俺吧!俺这样活着还有啥意思?不如出家当和尚利索哩!”
金大浪冷笑着说:“女人出家那叫尼姑!当尼姑就得陪着老和尚睡觉!一样逃不出被男人们日蹋的命运!”
仇月鲜说:“那你干脆杀了俺吧!俺真不想这样活着!”
金大浪拍拍她的臀部说:“娘的,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俺还指望着你这地方升官发财哩!俺不怕绿帽子压头,你怕啥哩?”
仇月鲜恼了:“你不要脸,俺还要哩!”
金大浪啪地一巴掌打在仇月鲜脸上,骂道:“日你娘的,你还敢说要脸!趁老子不在,招引来野狗,生下这野种,早把俺祖宗八代的脸丢尽了!俺不杀了你,留着你,就是要叫你给俺在外头浪那些有用的人哩!”
仇月鲜豁出去了:“俺不!”
“那不由你!想浪也得浪,不想浪也得浪!”
“嫌俺你就放了俺!俺已经受得够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