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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片长尚余1(第1页)

哲言:有一种退却叫进攻,有一种放弃叫占领。聪明人说自己是傻子,傻子说自己聪明。

任亦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吕耕田和金大浪曾信誓旦旦地表示,计划生育工作已经做得天衣无缝,但没想到却出现了意外情况。北片片长尚余竟然在何局面前揭露了他们精心掩盖的真相,让他们陷入了极度尴尬的境地。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任亦鹏感到措手不及,仿佛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现在,他必须面对现实,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尚余是尚步正的大儿子,出生于解放前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但却幸运地成长在红旗之下。相比起他的父亲,尚余拥有更多的知识和文化,并且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然而,与他的弟弟尚良相比,尚余则显得有些呆板和拘谨。

尚余继承了他父亲那种亦正亦邪的特质,他在办事时常常表现出要么做得不够到位,要么过于偏激的倾向。用当地人们的话说,他做事不太靠谱。尤其是在他负责管理的北片地区,村民们背地里给他取了个外号——"骗长"。这是因为在过去的几年里,无论是收缴粮食税款、征收各种摊派费用,还是催促超生家庭缴纳罚款以及组织村里集资唱戏等事务,尚余总是采用连哄带骗、连唬带吓的手段。他能够根据不同的对象说出相应的话语,甚至不惜死缠烂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尽管通过这些不正当的手段,他成功地完成了任务,但同时也得罪了许多人。不过,尚余对此并不在意,反而还沾沾自喜,并乐此不疲。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如何变化,尚余内心深处的阶级感情始终没有改变,他对党保持着绝对的忠诚。这种坚定的信念使得他在面对困难和挑战时,始终坚守自己的立场,不曾动摇。

解放初期的时候,尚余才刚刚年满十岁,但他的名字已经被记录在了昂首村的党员花名册上。这一切都是因为尚步正当时担任着村干部,他强行要求书记员将尚余的名字填上去。有人对此提出质疑,认为尚余年龄太小,可能并不符合成为党员的条件。然而,尚步正却反驳说:“刘胡兰年纪虽小,但她面对敌人的铡刀毫不畏惧;董存瑞个头不大,但他敢于举起手中的炸药包。主席还称赞他们‘生得伟大,死得光荣’呢!我既然投身于革命事业,我的儿子就必须追随我。我不能让我们的下一代活得憋屈,死得窝囊!”

尚余十八岁那年光荣入伍,出身好、表现好,在部队入党。一心向雷锋同志学习,学会了开车技术,很得部队首长赏识。阶级觉悟高、办事认真负责,本来是可以留在部队里深造的,但他却认定“农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结果光荣退役,回到生他养他的滹沱河畔。正赶上红旗招展、如火如荼的大革命。村子里那些老一茬干部们大部分靠边站了。吕耕田、金大浪等造反派头头,硬把他扶上台,当了有名无实的村支部书记。

尚余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半点心机,人云亦云,毫无主见。大凡小事都由吕耕田出谋划策,简直成了一尊傀儡。加之老爹以太上皇自居,在金大浪的怂恿下,尽干些不着四六的糊涂事,今儿个揪这个,明儿个斗那个,动不动给不满意他们的人扣帽子,批判斗争、游街示众。

在昂首镇这个地方,有一个被称为老侉儿的人,他时常来到这里做些小生意。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他与镇上的一个小寡妇相遇并相识。两人之间逐渐产生了感情,尽管这种关系是秘密而不为人知的,但他们还是偷偷地走到了一起。然而,这件事却激怒了一直对那位小寡妇心怀不轨的金大浪。

金大浪找到尚步正,试图煽动他参与此事。金大浪故意歪曲事实,对尚步正说:“老前辈,有人竟敢强奸咱们村里的女人,您觉得我们应该管吗?”尚步正则是一个极端左派人物,他非常热衷于斗争,并从中获得乐趣。此时,天时、地利和人和似乎都站在了金大浪一边,这使得尚步正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喊道:“这简直无法容忍!立刻将那个混蛋抓起来!按照过去的老规矩,给他戴上榆木大枷,让他游街示众!”

夜晚,金大浪带着小将,闯进小寡妇家,从被窝里把那老侉儿揪出来,赤身露体五花大绑起来。小寡妇急了,顾不得害羞了,跪在地上拉着金大浪求饶。金大浪看着老侉儿那一身黝黑的皮肤和疙疙瘩瘩肌肉的强健体魄,冷笑着说:“玉儿,你怎就看上这么个黑驴球似的?要不是看在俺和你本村当户的份上,连你一块儿拉出去游街!娘的,可惜了你这一身细白嫩肉,让这黑叫驴拾掇了!你还替他求情?”

小寡妇仍然央求道:“求你给他穿件衣裳吧,怪难为情的。”

金大浪哈哈大笑着说:“亮出去展览展览,那才好看哩,就像那挂在墙上的画一样好看。”

有个小兵说:“还是给他穿点吧,别让村里大闺女小媳妇们看见,说咱们下作、低级趣味。”

金大浪在小寡妇脸上抹了一把,笑着说:“你还真会麻缠人哩!那就给他穿个裤衩子吧!”并斜着眼扫视着小寡妇那一身嫩肉,眼中的欲望像燃烧的火焰一般,说:“你就在家等着,俺一会儿就过来陪伴你!”

老侉儿被押到村革委会,金大浪吩咐小兵们:“好好看着,明天让狗日的好好在大街上亮亮相!看狗日的再敢发灰不了!”

那小寡妇到底没逃出金大浪的掌心。事后跟着老侉儿去了河北老家,再没有回来过。

但说那晚,老侉儿给小兵们磕头如捣蒜一般,苦苦哀求,放他一马。额头都磕出血来了,金大浪铁石心肠,眼皮都不眨,反而大骂:“日你娘的,有好受就有难受,你当俺们村的娘们儿好闹哩,不把你那惹事圪嘟割下来喂狗,就算便宜你小子了!你今儿个不把怎样勾引那小寡妇交代出来,小心俺们反过来对付你!”

那老侉儿挨了很多嘴巴子,嘴唇都肿了,苦不堪言。既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他也盘算好了,事到这般时候,还顾啥脸面哩,让他说啥他就说啥,免受皮肉之苦。大不了不在这地方待了,你们不怕出丑,俺怕啥哩?

第二天上午,那老侉儿脖子上挂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流氓”二字,一边嘡嘡嘡地筛着锣,一边高声大叫着:“他们说俺是流氓,他们说俺是强奸!大家看啊,俺这个老侉儿,睡了昂首村的娘们了!”

他的声音像一把刀子,深深地刺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关帝庙前聚了一群人看热闹,古文秀站在那儿摇头叹息:“这叫啥事儿?君子不扬人丑,让人家筛着锣满大街喊叫,这不是作蹋咱村的人吗?真不知他们是怎想的?”

古文秀的叹息声在人群中回荡,仿佛是对这种行为的谴责和无奈。他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仿佛看到了这个村庄的道德底线在这一瞬间被冲破。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忧虑,仿佛看到了这种行为对村庄带来的负面影响。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感受到了这种行为对人们心灵的冲击。

扯远了,还是回到正题来吧。多山县派下工作组来各公社,开展整党建党工作,苟成艮犹如被封印多年的蛟龙,重新站出来,当了支部书记。吕耕田在闫组长的关怀下,如鱼得水,入了党,被提拔为大队革委会主任,给尚余挂了个支部委员的头衔,从此尚余犹如被打入冷宫的嫔妃,靠边站了。

高广和卜元被提拔到公社当干部去了,这样一来,村里就只剩下尚余一个人管理北片的日常事务了。多年来,他已经逐渐习惯了农村这种需要到处奔走、与人沟通、传达上级指示、挨家挨户访问、大声吆喝的繁琐工作。无论是收缴粮食税款、催促缴纳摊派费用、组织计划生育手术、举办节日庙会、安排义务劳动等,他总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北片的各项任务按时完成。因此,尽管村民们内心并不喜欢他,但表面上仍然会尊称他一声"片书记"。不过,也有一些像醉驴儿、不开壶这样的人敢于当面直呼他为"骗子书记"。然而,对于这些称呼,尚余并不在意。他常常自鸣得意地表示:"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能完成任务,我就得想尽办法。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事情做好就行。今天可能会得罪一些人,明天可能还会得罪更多人,但我的良心并没有坏掉。”

去年,计划生育任务下来了,他又开始熟门熟路地上各个育龄妇女家宣传国家政策,挨门逐户动员当年需要做节育手术的妇女按时报到,督促她们及时到村委会缴纳超生罚款。他突然发现这些人家对他的态度变了,不像从前那么说话和气了,有人甚至冷言冷语地挖苦他:“骗书记,往后别再来俺们家骗了!俺们已经有了本儿把儿了!你还是到没有本儿把儿的人家骗去吧!”

尚余明明知道她们超生了,明明知道她们没做过节扎手术,明明知道她们还没交超生罚款,就生气地说:“你们开啥玩笑哩?这北片谁家的锅在哪儿安着,瓮在哪儿放着,俺都知道。想哄俺?没门儿!你们一群秋圪嘟想哄俺这老公鸡,能哄得了吗?”

让尚余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真的拿出“准生证”、“节育证”来了。她们鄙夷地说:“请骗长过目,这可不是俺们自己造出来的吧?”

尚余看着那些盖着大红印章的证书傻眼了。他问她们:“这是哪儿来的?俺怎么不知道呢?”

她们讽刺他:“你当你有多大的官哩!怎了?天上掉的?地下长的?刮风逮的?与你啥相干?”

他想追问这到底是怎来的?她们不愿意和他多费唾沫星子,只告诉他:“操心不爱老!反正不是假的!”

这一年,其他片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吕耕田在村委会上说:“别闲吃萝卜淡操心了!只要能拿出本儿把儿来,咱就承认不就得了!谁愿意硬逼着人家动手术?开肠剥肚的,总不是好事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往后就别穷追了!”

甄惠在会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生孩子总比刮孩子强,兴许那孩子将来是个当大官的材料哩!刮了不是造下孽了?”

金大浪说的更直接透彻:“花钱免灾嘛,谁有门路自己搞去!往后少咧咧这些端不上台面的事!”

尚余那股邪劲儿上来了,怒气冲冲地说:“娘的,这叫啥事儿?好像就俺认真负责能惹人哩!你们不管,俺更懒得去管!成天他娘的像乌眼鸡似的和人们争吵,被人们骂得连老祖宗都站起来了,俺何苦当这灰人哩?”他一甩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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