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兵家就住在度平镇上,一楼是他儿子开的烤鱼店,二楼就是住人的地方。
段卫国和曲仲到时,正好是中午吃饭的点,可店里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张建兵的儿子张伟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口抽着烟。
烟雾缭绕间,张伟愁眉不展地瞅着路过的行人,只要有人路过看上一眼,他就立刻满怀希望地开口揽客,效果明显不好,曲仲从马路对面停好车到他们走到店前,没一个人进店。
不过看到段卫国来拜访,他马上扬起笑意,连忙领着人往二楼走。
“段叔,你咋买这么多鱼啊!”
低头看到段卫国和曲仲一人提着桶鱼,张伟还有些疑惑,看鱼还活蹦乱跳地摆着鱼尾,他以为是镇上菜市场买来的货。
没想到曲仲停下,把两桶鱼放在了楼梯口:“张叔,这是我家山上鱼塘里养的鱼,我们拿来给张爷爷尝尝。”
“那可真是麻烦你们了。”
一脸欣喜地看着桶里的鱼,张伟脸上的笑意又真诚了几分,不管这些鱼有多平常,被人惦记的情意总是能让人感激。
“张爷爷正好也吃不完,刚好你今天烤鱼就用这鱼吧。”曲仲提议。
“也成,这鱼离开水那么久,应该早就缺氧,做了正好。”
两个桶里至少有十条鱼,满满当当挤满了,张威带着曲仲步子一转,直接去了后厨,而段卫国则是背着小半框樱桃上了楼。
这家名叫老爹餐馆的后厨就是一楼一间卧室所改,面积就二十来个平方。
厨房前面放着两个鱼缸,其中一个里游着几条草鱼和鲤鱼,另一个空空如也,玻璃壁上满是浅绿色的青苔。
曲仲提着桶过去时,有两个人正在挑选着鱼,女子嫌弃地看着那边几条已经有些翻肚皮的草鱼,悄声对男朋友提议着换家店吃饭。
“鱼都不新鲜,而且就这么几条,连选都没得选。”
“咱们都进来了,再走不好!”同行的男生为难地看了眼举着菜单的服务员,低声劝阻。
“你怕什么!”
眼看着女生就要发怒,曲仲正好提着桶到鱼缸前,男生眼前一亮,指着桶里活蹦乱跳的鱼连忙跟曲仲说道:“我们就要桶里的那些鱼。”
曲仲刚想说自己不是服务员,张伟两步从后面窜上来,满脸笑意地让两人选择。
“桶里的鱼都是野生鱼,你们瞧瞧要大的还是小的。”
“这挤在一起看都看不出来,谁知道是不是野生的。”女生还是不爽。
张伟连忙把桶里的鱼倒进鱼缸,别说客人,就是卖了这么多年的他也没看出这些黑呜呜的鱼都是什么品种。
“我们要这条,这条!”
鱼刚一放下,一条尾巴呈淡黄色的鲤鱼瞬间让女生喜笑颜开,态度立刻来了个百八十度的转变。
男主宠溺地笑了笑,只好就定了那条,走时曲仲还听到女生笑嘻嘻地跟男生炫耀:“我奶奶说过,野生鱼的尾巴颜色都很淡,那条肯定是野生的。”
厨师快速舀了那条鱼去处理,张伟也终于松了口气似地把曲仲往楼上引。
“现在这生意越来越难做,都不知道我这店能开到哪天?”
“张叔您家的烤鱼店不是生意挺好吗?”
这也是曲仲所疑惑的点,他小时候就来过这里,那时一到吃饭时间就人满为患,哪像是今天这种门可罗雀的样子。
“街上其他的烤鱼店一条鱼三十五块,我们家四十五,当然比不上别家。”
像是怕曲仲误会一般,张伟感叹完又立马解释道:“我们家的鱼都是活鱼,调料也都是买的好货,成本根本控制不下来。”
同样是烤鱼店,街尾的烤鱼店购买的是冰鲜鱼类,更甚者是买那种腌制好的鱼,直接用油一炸浇上料头就上桌,他们家的鱼都是本地渔场买来的鲜鱼,不管是烹饪时间还是价格都比不上也人家,生意不惨淡才怪。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样子和十几年前没什么改变,打开二楼的铁门就是一条过道,二楼这一排六间屋子就是张家的房子。
把人带到后,张伟就折身下了楼,曲仲只好自己听着声音往里走。
中间的屋子里,段卫国的笑声响亮无比:“我就说我外孙子有本事吧。”
“是……是……你你外孙子有本似……。”
另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正来自张建兵,曲仲推门而入时他正哆嗦着手指往嘴里塞樱桃。
虽然和段卫国年纪相差无几,可张建兵已经一头白发,嘴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褶子,看到曲仲推门而入,还想努力笑笑,僵硬的唇角抖动了半天,只露出个怪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