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的剧痛愈加明显,睁开眼,父亲母亲都在我的身边,我稍稍安心,神志也跟着清醒过来。
母亲喜极而泣,忙拉着父亲的臂膀,“醒了醒了,没事了没事了!”
父亲望着我,久久才松了一口气,他抓着我的手掌,手心对手心,他弯下身子低着头,额头抵在我的手背上,那渐渐传感而来的温暖,缓解了少许痛感。
“让你受苦了婉莹。”
这一句话,足以安慰我此前的种种难过与伤心,只是我也忽然认清了自己,那么多的努力或是自我伤害,竟都是为了父亲的一句感谢或是认可。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活在取悦父母的情绪里。
伤口的刺痛一阵阵的遍布全身,我才忽然想起王玉兰的下落,“爸妈……王玉兰现在……”
父亲的眼睛里重燃起了怒火,“被警察抓走来了,你昏迷的时候警察来过了,我和菲菲都指认了王玉兰是故意杀人,她这次必须要受到制裁!”
我的心倏然发紧,“多少年……”
父亲没说话,母亲默默的开了口,“她做的事儿,怎么也要三年以上了,十年也是有可能,你爸找了律师,说要……”母亲试探的转头看了父亲一眼,父亲声色严厉,“让她一辈子都出不来!”
身体的瞬间僵硬,牵扯着伤口一同有了反应,我拉着父亲的手臂,“爸,她只是冲动,她是想为蒋国富讨说法,她有错,但不至于让她在监狱里呆十年……”
父亲已经完全听不进我的话,“难道关她几年之后再放她出来伤害菲菲?像她这种社会败类,死不足惜!”
原来,父亲在意的还是蒋菲菲。
母亲大概是看出了我眼神里的失落,母亲推了推父亲,“你去隔壁病房陪菲菲吧,我给婉莹换身衣服。”
父亲出了病房,母亲反锁了房门。母亲拿了一套新衣服放到床边,掀开被子准备帮我脱下裤子,我伸手阻拦了一下,“妈我能问你几句话吗?”
母亲停了手,似乎早有预备,默默地坐到了我身边。
我指了指对面的墙壁,“蒋菲菲是在隔壁吗?”母亲点头,手里抖落着新衣服,“那天从墓地回来后,菲菲有些神经衰弱,你爸让她住院,正好你们俩都在医院,我也能照顾的来。”
我点点头,“蒋菲菲没事了吧?”
母亲不说话,我指了指床边柜子上的水杯,“妈我想喝点水。”
母亲忙去倒水,我继续开着口,“刘阿姨那天是被蒋菲菲赶走的吗?”母亲端着水杯而来,脚步略有迟钝,摇着头,“不是,是我让她走的……她和菲菲关系不好相处……”
我接过稍稍烫手的水杯,“刘阿姨在我们家做了很多年了,像是亲人一样。”
母亲脸色渐渐阴郁了下去,“那也是你爸的决定。”
我晃瞬明白了什么,点点头,“爸爸很疼爱菲菲。”
母亲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毕竟是亲骨肉……”母亲抬头看向我,嘴角硬挤出几丝笑容,“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十月怀胎,又用一生去供养一个孩子,生育、喂养、照顾,女人注定要比男人付出的多。虽然你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骨肉,但你喝着妈妈的奶长大,在妈妈的身边成长,那些年你爸几乎很少管过你,他这辈子一直在忙他的事业,他赚钱,在外面应酬,他只知道你是他的女儿,是他未来的接班人,所以他很难像妈妈这样,把你当成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母亲的眼眶微微泛红,“婉莹,我知道自从菲菲回来以后,这个家里一直有争吵,一直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妈妈不是老糊涂,妈妈什么都看在眼里,你的成熟你的隐忍,菲菲的任性和不稳重,我都感受的到。”
大概是因为当下的气氛太过沉闷,我竟也酸了鼻,“妈……你说爸真的爱我吗?”
母亲闪烁的双眼忽然变得模糊,“爱呀。”我笑着流了眼泪,“可是没那么爱对吗……就像你说的,我是你一手带大的,我们有着不可分割的感情,可父亲不是,他更爱他的事业,更希望他的事业有一个和他流着同样血脉的接班人。所以他更在乎菲菲,更在乎他亲生的女儿……”
我想竭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最后还是没有绷住,真情总是藏不住,特别是令人难过的真情。
母亲坐到了我身边,她趴伏在我的脸颊一侧,温柔的搂过我,耳边轻念,“爸爸妈妈都爱你,我们都不曾想过放弃你,你和菲菲一样,都是我们的女儿,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只是你父亲在你的成长历程里参与的太少,他是个重事业的男人,你要理解他。”
我要理解父亲,从始至终,我一直在理解父亲。我明知道蒋菲菲的阴险,知道她的别有用心,但我还是为了照顾父母的感受,把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忍下。我盼着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盼着一家四口和平相处的一天,可奈何世上两全其美的事,从不多见。
母亲在为我更换病服时,我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嘴,“妈,王玉兰的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母亲没有犹豫的摇头,“这事你不要插手了,好好养身体,其余的都不要想。”
第30章劝和
住院这几日,我没有再管外面的事。我和蒋菲菲就住在隔壁,但我们谁都不见谁,谁都不看望谁,我们彼此心知肚明,烦透了对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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