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独看向麻十三的手,他的手正紧紧握着那根翠绿的细竹棍,可他终究还是没能出手!
淳于礼呆愣片刻,伸手扶住老掌柜的尸体,将他缓缓放落在地,而后行去他的头颅前,张手抓起,对着他的脸道:“好!姓赵的,你是条汉子,三爷给你留具全尸!”走回到老掌柜的尸体前,将他的头颅安放在汩汩冒血的脖颈上。
老掌柜原本不必死,因为有辜独在,有麻十三在。
只要他提出请求,辜独一定会为他解难。
哪怕他只拿出几两散碎银子,麻十三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为他杀死淳于礼。
但老掌柜并没有提出请求,也没有聘请杀手,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个人的恩怨。
辜独可以救他一命,麻十三可以为他杀掉淳于礼,可淳于家的其他人还是会找上门来,同样会要他的性命。
辜独不可能永远保护老掌柜!
麻十三不可能为老掌柜铲平淳于家,即使可以,老掌柜也不会允许他那样做!
冤冤相报何时了?
老掌柜是要冤仇在自己身上了结!
辜独叹息一声,仰头灌下一大口酒。
淳于礼提着大刀转向麻十三,道:“该你了!”麻十三弹跳般飞快的站起身,眼中显现出难得一见的兴奋之色,但他脸上的兴奋转瞬即逝,随之换上的又是一片肃杀之气。
辜独脸上充满期待,因为淳于礼即将丧生在麻十三的“阴阳棍”下。
淳于礼围着麻十三转了大半个圈,沉声问:“你为什么不救老掌柜?”麻十三冷冷的道:“麻十三只懂得杀人,不会救人!”
天下只有一种人只懂得杀人,不会救人,那便是杀手!
天下最可怕的杀手都出自同一个地方,那就是天字号杀手堂!
天杀堂!
淳于礼似乎想起什么,再次沉声发问:“你是天杀堂的弟子?”麻十三道:“如果我说是呢?”淳于礼道:“淳于家惹不起天杀堂,如果你是天杀堂的弟子,老夫绝不敢向你寻仇!”麻十三紧握竹棍的手逐渐松弛下来,屈身落座。
辜独再次叹息,第三次仰起头,将酒壶内的烧酒通通灌入腹中。
天杀堂弟子出手杀人如果不为金钱便只能有一个理由——为求自保。
现如今淳于礼已知麻十三身属天杀堂,他便绝对不会出刀,所以麻十三安然落座,所以辜独再次叹息!
淳于礼转向叹息的辜独,问:“我家长儿随身携带的财宝是不是被你拿了去?”辜独点着头站起身来,道:“是我!是我拿的!”淳于礼用手指弹了弹刀身,沉思片刻,道:“你是辜伸道的儿子辜独?”
辜独点头,兴奋的看着他。
淳于礼叹道:“既然你是辜伸道的儿子,那你便是晏小山的师弟,昆仑山无上真君的爱徒!老夫斗不过晏小山,更加不是真君的敌手,即便与你相斗,恐怕也要拼上性命!钱财本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老夫可不想为了几件金银珠宝丢了老命!”
辜独也屈身落座,苦着脸看向依旧玩弄茶杯的麻十三。
淳于礼突然一笑,道:“老夫想到一个复仇的好法子!”他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麻十三?老夫想杀一个人!”麻十三冷冷的问:“什么人?”淳于礼道:“‘赤火铲’京甲子!”
辜独冷声插口,“你知道京甲子人在哪里?”淳于礼脸上的笑容更浓,道:“辜少侠对他也有兴趣?”辜独只是盯着他冷笑,并没有回答。
麻十三道:“让我杀掉京甲子当然可以,但要看你出的价钱!”淳于礼将手中的银子双手奉上,道:“定银二十两,如若事成,老夫奉送十万两白银,如何?”麻十三道:“二十两定银,十万两尾数,看来你并不相信我可以杀掉他!”
淳于礼道:“老夫的目的是要京甲子杀掉你,如果你杀掉他,真真不是老夫所希望的!”辜独身上已经有杀气涌现,质问道:“废话少说,京甲子在哪?”
麻十三接下淳于礼的二十两银子,道:“这笔买卖麻十三接下了。”淳于礼冷眼看了看辜独,再转回头,道:“徽州歙城太白楼,三日后,他与人约在那里谈一笔买卖!”
辜独已经冲出,跳上原本属于淳于长的坐骑,纵马奔去。
麻十三坐下乃是“西极”,不过略加催促,已然赶超辜独,一溜烟似的消失在雪路尽头。
世上的路永远没有尽头,即便你骑得是神马天驹,前方依旧有路出现在你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