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丽娘担心地:“我这哪里是多虑?历史上许多饱学之士,不愿出仕侍候皇上,都是隐居林泉。官人不过一商人,朱元璋要你去侍候什么?这不明摆着要你为他花钱么?”
“花钱?”沈万三嘿然一笑,“花钱买个太平,这也值!你想想,陈泰那些家伙,想花钱买个太平,都买不到呢!”说着他叹起气来:“那些读书人,想隐居,说走就走。可我,这么大个家业,能都带到山中去隐居么?”
一直在旁听着不开口的王信,此时说:“老爷,不要太受金钱之累,夫人说的可是至理名言啊!”
沈万三看着王信,无语。他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可总是怀是一种侥幸。此刻,他甚至认为,皇上和他是患难的弟兄呢。
王信继续说着:“古话说,伴君如伴虎,朱元璋此人霸气太盛,老爷如果以为花两个钱就能守住这个家业,守住自己的富贵,那当火烧到肚脐眼时,可就太惨也太迟了。”
“伴君?”沈万三哈哈大笑起来,“伴张士诚,我不也是伴过来了么?现在伴朱皇帝,大不了也是花点钱而已,再说朱皇帝要杀我上次就杀了。如今,他对我这个患难之交,可算另眼相看着呢!”
苏州那些富户迁徙凤阳,使沈万三产生了一个错误的错觉——他以为皇上念着旧情因而对他另眼相看。
陆丽娘忿忿起来:“官人,你怎么这么容易把别人都往好处去想哪?”
“不往好处去想,那往哪儿去想哪?他下了诏书来召我,我能不去么?不去,那样不是更给了他口实么?”
陆丽娘还想说什么,沈万三阻止道:“我意已决,请别再多说了!”
陆丽娘:“那你就这么跟关帷去应天了?”
沈万三点点头:“明天一大早就动身,随关帷去应天!”
算来,这是沈万三第三次来应天了。前两次都是仓皇逃离的,但愿这次能有个善始善终。
应天驿馆门前,沈万三和关帷的马车停下,沈万三下了马车。
关帷在车上拱手:“沈老爷,一切都安排好了,请沈老爷进去安息吧!关某这就去禀告皇上,恕不送了!”
沈万三也对着关帷拱手:“不用,不用!”
关帷的马车转过身,向远处驶去。沈万三看着马车渐远,转过身来,向驿馆内走去。
沈万三在驿馆内住下了。这几天,一直没人来找他,他也不敢贸然乱走动,只是在馆内看书。这天,他还在午睡,忽然门外驿馆的人大声地喊了起来:“沈老爷,皇上诏书到,快起来接旨!”
皇上的诏书,内容沈万三早知道了。不过是要在应天建一条苏州街,另外建廓庑一千六百五十四楹,酒楼四座,还要造一座铁水桥而已。
应天的百姓听说苏州来了个财神爷,造这造那的要花几十万两银子,都不知道这个大富翁哪里来那么多的钱。很快,沈万三家中有只聚宝盆、钱用都用不光的传说,又从苏州搬到了南京。其间经过一道道流传者的加工,沈万三被加上了或是神或是妖的神秘色彩。
5关帷献策,朱元璋将手伸进了沈万三的聚宝盆里。取了钱后,他又要沈万三和他一起修筑应天城墙。沈万三说愿与皇上对半而筑
建这么一条商业街,对现在的沈万三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廊庑、酒楼、铁水桥,几处建筑都在同时进行着。工地上,工匠们在忙着。不远处,朱元璋与关帷在察看着。
看着那一座座建筑已初步成形,朱元璋不由得暗暗地吃惊,此人财力真是好生了得。他回过头问关帷:“建这几处廊庑、酒馆和桥,可要多少钱哪?”
关帷粗粗地算了一下:“大约不下五十万两银子吧!”
“五十万两?”朱元璋只知沈万三富,可到底富到什么程度,却一点数都没有。因此,他问关帷:“你是从苏州来的,这个沈万三到底富到什么程度哪?”
一四二
“据臣所知,他可是从贩私盐起家。后来张士诚进苏州时,店主们纷纷抛售,他又赚了一大笔。他的商号遍及全国。后来,据说他又做起了海外的大生意。起初他被称为苏州半城之巨,后来又被称为一城之巨。老百姓中盛传他家有一只聚宝盆,放金生金,放银生银。至于他富到个什么地步,只怕是财富不下头二十个亿。民间传说他这个东吴巨富,富可敌国!还说皇上也没他富呢!”
朱元璋脸色阴沉了下来:“哼,我没他富!”说着,他咬牙切齿地:“但我可使他穷!”
关帷脸上掠过一丝笑:“我说皇上,他有聚宝盆,倒不妨见识见识!”说着,他从衣袋中掏出一枚铜钱。
朱元璋狐疑地接过那枚铜钱:“如何见识?”
第二天,朱元璋就在明皇宫内召见沈万三了。
见着皇上,沈万三照例俯拜着。
朱元璋似乎宠爱地说:“沈爱卿平身!”
沈万三喜滋滋地站了起来,他以为是他建苏州街既快又好,皇上要嘉奖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