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州往西北百里便是荆州。
然荆州在治域上要比蕲州大上许多,许久之前的大周朝时期,此地因风水上佳,乃南地藩王王陵所在,故此荆州古称南陵。
世事变迁,昔日王陵不知何在,这片土地倒是崛起了一个超级大族——南陵萧家。
许是此地确乎风水上佳,把个在此立族的萧家人养得个个风神毓秀、聪明绝顶,百年积攒下来,萧家不仅是诗书传家的世家大族,从上一辈萧老家主起,萧家更是开始经营兵事,手掌军权。至萧天佑主掌萧家后,他不仅为萧家赚来了平南侯封号,更是手握了江南五道三十万大军的军权。
今日,萧天佑难得地闲暇在家,并没有去军营。
“碧流深处”是萧府重地,除了极少数几个人能出入这里,其他人就是接近都不能的,尤其是府中女眷,是万万不可靠近的。
侯夫人崔氏还在外面与守门小厮周旋着,侯爷难得在府中盘桓,崔夫人想奉上补身汤水,小厮却毫不留情地拦下了她。
想起晨起贴身妈妈的耳语:“老奴探得,从前,那个人是可以自由出入书房的。”
咬着银牙,崔氏口不择言:“凭什么她可以进,我就不能进了!”
“哗啦”书房里有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
崔氏吓得一个机灵,粉脸雪白,但马上她又委屈地哭诉起来:“我纵是身份不如她,好歹……好歹是知体面的……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儿,生了昊明、碧玉,却死得那么惨……”
书房的门终于开了,萧侯爷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前。他虽年逾五十,因常年浸淫军中,身材依然挺拔健硕,俊美的容颜,配上颌下一缕美须,显得沉稳儒雅,贵气天成,这样的侯爷见一次就叫人心心旌摇动。可惜——他的心从来不在她身上!崔氏知道今天是她僭越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但这样的日子她也过够了,不由梗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侯夫人最近管理庶务显是劳累了,不妨去荣寿堂,陪老夫人抄抄经书,休养一下性情。”
语毕,大门又关上了。
崔氏气极,他,他甚至都没正眼看她一眼吧?
“侯夫人,请吧!”秦嬷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腔调,吓得崔氏一个哆嗦,这老虔婆什么时候来的?
一袭红衣,一头青丝,手拿花枝,漫步在梅林之中。
书房南墙挂了一幅画,画的就是一红衣女子踏雪寻梅的情景。女子半侧了身子,只看得到半张脸。只这半张脸,就美得倾城绝俗,艳丽无双。
此画是他亲作,诗却是她题的:
玉色宁媚俗,真骨独自寒。
她,到底以什么心态提了这句诗?
轻微气流涌动中,一黑衣人无声跪在萧天佑身后。
“情况如何?”
“军师已经会合世子,世子受了重伤,幸得军师出手疗伤,如今世子已无大碍。”
“呵呵,竖子翅膀硬了,竟敢擅闯月宫。怎么,他如何处理那个东西的?”
萧侯爷的声音冷而紧。
黑衣人身子伏得更低,回道:“送去杨州了,崔九小姐据说越发病重了。”
“呵呵,只有我那傻儿子相信她病重了,她病重了许多年,不是一直没有死。”
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