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举国同庆。蒹葭作为一国郡主,又是时隔十年再次出现在大场合,服制皆是宫中尚衣局早早定做出来的,富贵无边。配上她的身段气度,自是无人能出其右。宋若雪早早等在府苑中,待宋母梳妆。她远远看着蒹葭从远处走来,那惊才绝艳的模样,恨得牙根直痒痒。满身的金丝织锦,衣上的牡丹如真的般栩栩如生,那惊艳的正红色,唯有嫡出可穿。“总有一天,我会穿上这正红的衣裳,都等着吧!所有人都会匍匐在我宋若雪的脚下。”
她的心声流露于眼神中,在蒹葭看来昭然若揭。蒹葭走近了,露出浅笑,伸手帮她理了理那显眼的珠钗。此套行头,也所谓下了血本,规格全是嫡出的配置,区区庶出女打扮的如此招摇过市去参加太后寿宴,还真是想出风头想疯了。“妹妹今日甚美,还有这珠钗极衬美人,待宫宴之上定能艳压一方。”
“姐姐莫要拿我取笑,有姐姐在,妹妹们不过是万花丛中的绿叶,只要能衬托姐姐便好。”
蒹葭拍了拍她的手,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你啊!小嘴抹蜜!”
一旁的宋铃兰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并不想卷入这场明争暗斗。宋母梳妆好后,由着身边的嬷嬷搀扶而出,府中众人皆行礼问安。马车缓缓行至宫门口,这场恩怨便是正式开始了。从宫门外一路随宫婢行至宴席之上,宋若雪总觉得众多世家小姐的眼神有些奇怪,就连平日上赶着巴结自己的,如今也是草草扫了一眼便不屑的移开了头。她心中多有不爽,但能进宫宴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她才不会管别人的看法。对此,她也只归结为宋蒹葭压了她风头,想着日后讨回来便是。“不必害怕,紧紧跟着我便好。”
蒹葭安抚着紧张不安的宋铃兰,此时寿宴并未开始,各府女眷皆在细密的交谈着。“那是谁啊?怎么从未见过,看她的袍子怎么像是尚衣局才能制出来的!”
“是啊是啊,这盛京城中什么时候多了这号人物?”
“她好美啊!简直就是花中牡丹,任谁在她一旁都会黯然失色吧!”
先前在金饰店冲撞过她的燕苏柳此时挂着一脸的亲和笑意,向着蒹葭行了规矩的一礼。“宋姐姐今日真是美的如画中谪仙一般,妹妹前些日子不懂事冲撞姐姐,家父已经教训过了,也多亏姐姐提点,没让妹妹继续错下去。”
“你能有如此觉悟,便是最好了。”
燕苏柳面上的笑一刻未曾下去,笑的都要僵了,更是压低了身段好言好语,全然不像平日的嚣张气焰。那日得罪蒹葭后,她愤然回府,可奈何蒹葭是块她砸不动的硬石头只得咽下这不甘,更是不敢向她父亲提起一句。可没过几天,她冲撞了鸾皇郡主的事便被父亲知道,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挨了家法,足足躺了七日。此后,她便明白了自己闯下了多大过错。“不知姐姐今日准备了什么节目?不过想来定当是极好的,姐姐此等不凡之姿只要站在那边,就已经全然胜过我等俗子了。”
“你莫要取笑我了,谁不知这盛京城中才女辈出,哪里轮得到我呢!”
说到“才女”,那宋若雪早些年间,便靠着相府嫡女的身份拿到过这名号。那时的世家大小姐对她多有讨好忌惮之意,她若存心想出彩,谁又敢不识趣的驳了相府脸面!燕苏柳是个聪明的,听着蒹葭此话又想起那日在金饰店所言,立马便调高了音量。“宋姐姐过谦了,这盛京才女的位置,每年都会选一次,早些年因着姐姐不在,故而被一些不配位的人鸠占了。”
此话一出,宋若雪脸上明显难看了很多,如今傻子也能听出话里话外藏着“深意”!一些眼尖的世家小姐,早就看出了燕苏柳面对蒹葭时的恭敬和奉承,就算不知其身份,也知此人位高权重,不可招惹。如今更是好奇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这宋若雪不是宋家嫡女吗?刚刚苏小姐的话到底何意啊?”
“你还不知道?前些日子在后宅传开的趣事你竟不知?”
“这宋若雪乃庶出,听闻宋家大小姐回来了,当年并没有死,只是远走学艺了。”
“莫非,眼前这位便是?那岂不是。。。。。。鸾皇郡主!何等尊贵!”
“是啊!我听母亲提起过,当初册封她封号时,因为用了皇字,犯了天家大忌,引来众多反对。可皇上立排非议,硬是赐了这普天之下独一份的殊荣!”
“若这些都是真的,她宋若雪顶着嫡女名号这么多年,此后的日子有她好受的了。”
宋若雪听着身后各家小姐的对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手上冷汗不止。“宋蒹葭!原来你的笑脸都是假的!这些时日,你如此算计于我!此仇,我必报!”
心中再有不甘,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她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脸,来到宋蒹葭身边。“姐姐,你与铃兰原来在这里啊,让妹妹好找。”
蒹葭眼皮都没抬,抿了口案几上的茶。“我说你这人怎么没脸没皮的,冒顶嫡女身份这么多年,如今竟然还来参加太后寿宴,真是什么人都有。”
燕苏柳自然不会放过这向蒹葭表忠心的好时机,二来,宋若雪在盛京确实孤傲了一些,以前都是别人捧着,如今。。。。。。“燕小姐,我在与我姐姐说话,你何至于口出恶言?”
“我口出恶言,到底是谁招摇过市做了十几年的相府嫡女啊!凭着身份,捞尽好处,此事还不容说吗?”
宋若雪自知再僵持下去,她会吃不了兜着走。眼下一众皆嫡,她为庶。能不出差错的参加完太后寿宴才是重要,她准备的舞曲足足练了两年之久,她对自己有自信,定能大杀四方。届时,赢得彩头,看别人还怎么说。“姐姐~”她示弱的向着蒹葭唤了一声,眼眶湿润,声音也夹杂着哭意。可谁知蒹葭起身,转头扶起身边的宋铃兰向旁人介绍着。“这是我的四妹妹铃兰,她弹得一手好琴,性子却是这般安静柔顺的。若日后各位妹妹在其他场合遇到,还拜托多多关照一二,我相府定会记得这份情意。”
“倘若我这妹妹被谁欺负了去,我自是万万不答应的。”
最后一句出口时,霸气十足,周遭数人都被这压迫的气息镇住。可随后,蒹葭脸上又嵌上了两分笑意。“宋姐姐哪里话,宋姐姐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看着铃兰妹妹我见犹怜,我们自是保护还来不及。”
一位小姐开口,众多人也随之附和,一时间哪里还有人去理会宋若雪。她闪在最后,眼中的恨意久积不散。“同是庶出,你愿意为她铺路,却存心毁我前程!这世间事,真是不公啊!”
随着寿宴开始,太后,皇上和皇后的现身让场面一度恢复平静。蒹葭与一众官员、女眷皆行着跪拜礼,太后眸子亮着,说了平身便将注意力都放到了蒹葭身上。“汝汝可算是回京了,身体可养好了?”
“劳皇祖母挂念多年,汝汝真是愧疚。不过眼下身子已经全好了,日后便能长长久久的陪在皇祖母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哈哈哈—这小丫头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这小嘴甜的哟!皇祖母可当真了,日后可要多多进宫陪伴我这个老人。”
别人称太后,她却可称皇祖母,这是独属于她的宠爱。她虽是郡主,可尊贵比皇子更甚。她的母亲是当朝长公主,也就是太后的女儿,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当年嫁给年轻有为的宋丞相,也成就了一段佳话。她作为嫡出,尊贵无双,荣宠煞羡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