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佩她要是不接,未免让孙姑姑下不来台,也太不给镇北王府面子;可她要是接了,那她之前的话就等于白说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她既然想要退婚,就不能态度摇摆不定,必须把事情做绝。
“孙姑姑,恕我得罪,这玉佩我不能收!”闻萱心一横,对孙姑姑沉声道,“请您把玉佩送还给裴世子,并替我向他赔罪,就说我闻家大姐福薄配不上世子爷,请他另觅佳人。”
“闻萱!”黎氏情不自禁发出急呼。
可闻萱却是铁了心要斩断这份姻缘,只是朝黎氏磕头,就是不肯站起来收下玉佩。
孙姑姑见状,只能叫王府女婢阿欢把锦盒收起,然后寻了个理由向黎氏告辞。
黎氏不肯让孙女的婚事就这么黄了,道,“方才姑姑说世子也来了京中,改日老身让这丫头的叔父亲自上门给世子赔罪。”
孙姑姑听了忙道不敢,黎氏又道:
“赔罪是一定要的,省不得。镇北王府和武安侯府是世交之家,就算这丫头真的福薄无缘嫁给镇北世子,也不能因为她毁了两家交情。来日就是我六十岁的寿辰,到时我还要让人把请帖送去世子住处,还望世子和姑姑赏脸。”
跪在地上的闻萱眼里再次闪过惊愕,她竟不知道,裴璋居然亲自来了华京!
这又和前世的情况不同。
前世时,她在三个月后出嫁,裴璋也是那时才带兵等在河北府,可如今裴璋居然大摇大摆住进了华京,这让她匪夷所思。
按照规矩他身为镇北世子是不能带兵入京的,莫非他是孤身进京?
他就不怕镇北王府的仇家趁此机会对他下手?
让他冒险进京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另一边,孙姑姑也不想把场面闹得太僵,便报出了镇北王府在京中别院的地址,又说等到黎氏大寿时一定来捧场祝寿,这才带着王府的人离开。
黎氏坐回主位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闻萱,她大手一挥屏退众人,就连自己屋里的大丫鬟如意都没留下,只留了闻萱一人。
“祖母——”
“现在只有我们祖孙在这里,你也别跪了,起来说话。祖母就想听你说一句真心话,你究竟为何忽然生出退婚的念头?”
“萱儿不想嫁去北疆。”
闻萱从地上爬起,她想过万种说辞,可对上黎氏写满关心的通红眼眸,她心有千斤之重,那些造假糊弄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忍欺骗祖母,却又不能坦诚相待说她是重生之人,于是千言万语都只化为一句无力却执拗的她不想嫁。
“你是舍不得家,舍不得祖母,还有你父亲和弟弟?”黎氏心里着急,语气却温和。
她知道现在闻萱的内心一定已经足够煎熬,她这个做祖母的不想给孙女施压,只想让孙女敞开心扉。
闻萱红着眼睛,轻轻点了头。
这武安侯府上下看似其乐融融一团和气,实则却也是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