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够了镜子里的盛世美颜,迟乔的目光又落在自己分外显眼的,绸缎似的长发上。
他是第一次拥有这么长的头发,站直身体后几乎要垂落至大腿根,发丝比尾巴上的毛更加纤细柔软,尾端微微打着卷儿,特别好摸。
虽然不如短发清爽,但也别有一番风味,毕竟人长得好看,什么发型都驾驭得住。
“扎起来会不会好一点”迟乔胡乱将头发箍到一起,绕过耳朵,束成马尾。被粗鲁抓起的发丝尾端拽着后脑磕着的包,疼的他嗷了一声,尾巴耳朵上的毛一层层炸开,连最细小的绒毛都竖了起来,尾巴瞬间膨胀至两倍,跟个长了毛的棍子一样直愣愣支着。
迟乔龇牙咧嘴的捂着脑袋,眼角被猝不及防的疼痛逼出一点泪花。
陆玖赶紧放下铜镜,小心的扒开他后脑的发丝,瞧见了内里铜币大小的小鼓包,泛着深色的粉,伤得不轻。
“这里也得上药,”他下意识轻吹了吹:“药膏能消肿。”微凉的风轻柔的略过火辣辣疼着的包,迟乔耳尖一颤,觉得好受了点,委屈巴拉的皱着脸:“你再吹吹,不痛了再上药。”陆玖“嗯’了一声,跪坐在他身后,身体微微前倾,均匀规律的给他肿胀的包吹气。凉丝丝的风卷走了**的痛意,迟乔后背靠在他胸口,低垂着脑袋,耳朵悠闲的左撇一下右撇一下,闲着无聊,扒拉了一缕头发缠在手上编辫子玩儿。
他不会编什么复杂的辫子,只能从顶往下编麻花,还是从前为了哄自家小侄女特意学的。
虽然编的可丑,直接给小侄女哄哭了。但是叭!至少猫叔敢于尝试啊!
“看!”迟乔捏着自己编的丑丑的麻花辫,转头举给陆玖欣赏。不料两个人凑的太近,软乎乎的脸颊蹭过了陆玖呼气时微微嘟起的唇。两人同时一愣,四目相对,呼吸交错间满是甜腻的桃香,莫名的叫人有些心跳加速。
迟乔率先反应过来,弯了弯眼睛,嘟起嘴巴也在他侧脸亲了一口:"崽崽好热情哦!嘿嘿香香的崽崽,嘿嘿又亲到啦!崽崽的脸真的又软又暖!猫叔好爱!迟乔饶有兴味的看着陆玖呆呆愣愣愣的往后仰了仰脑袋,脸颊直接以唇落点为中心,迅速充血扩散。冷静自持惯了的崽崽害羞到极致,薄唇微张,连寻常总古井无波的眼睛都染上一抹艳色,瞧上去沾了点水汽,像是被欺负狠了。瞧瞧。瞧瞧!情多娇俏的崽!单单纯纯的亲一口脸蛋都羞成这样!那以后猫叔发威,把他按在床上强迫他对自己酱酱娘酿,威胁他快点动的时候,该多有意思
“崽崽的脸好红,”迟乔用麻花辫的发尾戳了戳他的脸颊:陆玖被他猝不及防的转头,突如其来的亲亲打得措手不及,面红耳赤,心尖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搔了一下,酥酥麻麻痒痒的都快从喉咙口跳出来,脑袋一阵一阵发晕,呼吸间满是醉人的甜香。贴近的磨蹭与亲吻只是小猫妖表达亲昵喜爱的方式,这很正常,他告诉自己,努力将目光从那双满含笑意的琉璃瞳上移开。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
“好看。”他看着那编的跟绳结一样的辫子,眉眼低垂,大半张脸蔓延着血色。1292621
像是被调戏成功的小媳妇。迟乔的快乐回来了,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松开辫发,顺滑的发丝没有了桎梏,瞬间松散回归原状。
“崽崽好容易害羞,”迟乔伸手贴了贴他滚热的侧脸,抿唇笑,明知故问:“可是,之前崽崽也有被我亲过,还会反过来亲我的额头,脸颊,鼻子,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害羞呢”陆玖整张脸都红了,又热又涨,连体温比他高的猫咪的手都显得有些凉丝丝的。
为什么能为什么
一只巴掌大的猫咪跟一个年纪相仿的漂亮少年,似乎没有什么可比性。即便这个少年就是那只软软的小猫咪。他不说话,迟乔就一个劲的笑,不过迟乔并没有打算立刻就点醒他似弯非弯的崽,毕竟人家还是个没长成的小美人,太早下手了未免有一点难言的罪恶感。
他笑的累了,脸颊有点酸,搓搓脸放松肌肉,然后慢吞吞打了个哈欠。
“崽崽我困了。”化成人形似乎格外消耗体力,他白天明8月已经睡饱了觉,可现在仍旧觉得有些困顿。陆玖仍旧是红着脸,小声道:“脑袋还没有上药。”
迟乔想了想,软绵绵的趴下去,脑袋枕在他腿上,露出磕了包的那一侧:“这样可以吗”
小少年习惯性的将自己团成一团,就好像还是猫咪的时候那样,身条软软的,尾巴反勾着陆玖的腰,耳朵被压瘪了一只,毛软塌塌的,他自己伸手给拽出来,抖落几下,又是直挺挺支楞的花苞耳。陆玖腿上一重,就多了个软趴趴的小少年,半趴着,居高临下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挺翘的鼻尖与若隐若现藏在发丝里的唇。
“我睡一会,”迟乔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耳朵抖了抖,声音黏黏糊糊,很像是在撒娇:陆玖伸手将他凌乱的发丝理顺,轻轻“嗯’了一声:“我会小心一些,娇娇睡吧。”话音未落,膝上的少年就已经陷入沉睡,即便他如今只是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也改变不了他本质是一只说秒睡就秒睡,吃饭都能脑袋砸盘子的小猫咪。陆玖不由自主扬起嘴角,面上残留着些许晕红,轻轻的拨开他伤口处的头发,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药上完还得等它干了才能活动,所幸好动的小崽子睡着了,恬静得很,或许是趴着睡不舒服,他的头又微微侧过去一点,陆玖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的侧颜。小猫妖依赖的枕在他腿上,嘴角似乎天生带笑,睫毛浓密纤长,卷而上翘,偶尔小幅度轻颤几下,如蝶翼轻振,翩跹轻盈。真的很好看。陆玖就这样看着他,心底宁静而安和,庆幸这样漂亮的,灵动的小猫妖是属于他的。
迟乔后脑的药近乎干涸,陆玖便想将他抱起来,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觉,而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间,膝上的重量悄然消失,衣服轻飘飘落下,陆玖呼吸一滞,心脏几乎骤停,赶紧去翻那堆衣物。所幸,他在衣服的中央找到了他小小一团猫崽,仍旧是熟睡的状态,脑后与脖子一圈有些许膏药的痕迹。
应当是小猫妖的法力支撑不了化形,这才在睡梦中变回了原型吧。陆玖松了口气,平复了被吓得有些过快的心跳,捧着四仰叉的小猫崽,拢进怀里,拉上厚实的帘子,躺下去的时候,屋外天色已然将明。第二日,被皇帝宫宴突立太子这骚操作震撼全家的朝官国戚纷纷反应过来。卧槽啊!立太子了!那可是太子啊!活蹦乱跳的太子!
皇帝膝下只剩这唯一一个儿子了,这新太子可不就是板上钉钉的王储,下一任皇帝么!
这还站个屁的队,斗个寂寞!现下最要紧的,必然是赶紧去拉拢太子,抱紧大腿!最慌乱的当属那些层踩着荣家尸骨上位的朝官曾经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废子突然杀出重围,眼看皇帝病得没几天活头,待他上位他们这些人哪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个都恨不能卷了金银细软,带着一家老小连夜跑路去了。然而当陆续有人试探着往东宫进拜帖之时,所有人都傻眼了一一也不见。东宫防守森严,没一个能撬开嘴的,前来打探消息的人都被堵了回去,连门都没进得去。
这病是真是假,什么病,症状如何,谁也不知道,朝内上下人心惶惶,或是为皇子接连患病故去忧虑,或是疑心太子故意装病为掩人耳目,将自己从风口浪尖摘出去,众说纷纭,却也讨论不出个什么名头来。最离奇的当属皇帝的态度,最后一根独苗染了重病,却也不见他面露忧愁之色,对朝官上谏一概避而不谈,若逼问的紧了,要么一连几日不上朝,要么莫名发怒一连惩处十数人,如此一来不过几日便无人敢提及此事。立太子一事不过掀起了两三日的浪花便彻底沉寂下去,除前几日听闻病重后便再无其他消息,也没有听说病愈或是身死,好似这个人直接从皇宫里完全消失了一般。
一时之间,忙着要跑路保命的,巴巴着去攀附讨好的,保守观望的,一下子都给整不会了,先前在朝内因站队立场相异的势力忍然也吵不起来,热热闹闹的朝也上的越发没意思了。而逐渐被人遗忘的主人公却好好的蹲在东宫,比谁都滋润快活。
每日掐着点起床习武,沐浴干净再去哄一哄睡醒了找不着人的小猫崽,一同用早膳,在猫崽的陪同下研读书籍,练字,用午膳,等皇帝派来的御医来时装模做样的躺到床上咳嗽两声,后来连装都懒得装,一手抱着猫一手翻书,略一颔首,御医便抱着药箱子,愁眉苦脸的回去跟老皇帝告罪‘此病闻所未闻,微臣该死,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午后小猫崽睡午觉,他便抱着猫崽听下属汇报近几日朝内外要事,读一读宫外几位友人传来书信,下属传递的密函,写写回信,等猫崽睡醒了就又该用晚膳,然后在猫咪的凝视下手忙脚乱的沐浴,一同窝到床上,嬉戏玩闹一会儿,像从前在冷宫那般,凑在一起便能安安稳稳睡上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