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起义手上有一根针。
蓝汪汪的针。
滕起义双指小心翼翼地拎起了那根针,放在眼前,那神情就好像一只猫看着一只被它开胆剖脏但犹未死绝的老鼠一般。
“一样。”滕起义笑笑说,“结局都是一佯。仇报了,青城派重振声威,鞑子被杀得一个不剩,就像你们屠城一般的血流有声,然后……然后就是白莲教的天下,也是中国老百姓的天下。”
冒大飙的眼、口、鼻、耳都渗出了血,蓝色的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滕起义笑道:“‘青出于蓝白莲教至尊针’,刺着了,永沦地狱,绝不翻生。”
他说完这句话,冒大飙的身子开始变了。
变成了一滩蓝色的脓水。
舍长房死的时候,舍守硕刀法大乱,中了冒飞劫一剑杀着,所幸这时小初已掠了进来,这时滕起义也出现了。
滕起义掠向冒大飙,小初就扑向冒飞劫。
小初和舍守硕二人合战冒飞劫,自是稳胜有余。
冒大飙为滕起义毒针所杀,这对冒飞劫战志影响极大,几乎在同时间,冒飞劫也为二人所杀。
这时狭谷中的战斗渐渐止息,小初带来的援军,终于将红袍喇嘛的手下一一歼灭,小初才掠得进来。
尽管战局已成过去,对关贫贱来说,却如同坠在一场噩梦中犹未醒来。
滕起义拍拍关贫贱肩膀,笑问:“怎么啦了不认识我了?”
关贫贱呆呆地望着他,记得那次攻青云谱他负伤在床,滕起义的那番劝谕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话,犹在耳,但回前的人,却似换作另一个……
滕起义笑看将手里的针一举,道:“你一定在奇怪怎么我也会使‘神手拍蚊’?其实,青城派的剑决.老早就留传下一两高招来,只是庸手忽略,尽拿好看的招式当劝告文贴在背上,但是不实用,高手学了,就当珍宝,曾太祖师千手剑猿,就有这手本领儿,他可不止‘神手拍蚊’,简直变作多臂哪吒,否则,江湖上怎只有他一个两手使三剑使出了名?可见戏法人人会变,只是高明花巧,各有不同。五师弟在茅坑中苦心熬练,我何尝不是在别人呼呼酣睡后苦练?”
关贫贱犹是望着他,怔怔发呆。
滕起义哈哈笑着,伸手在关贫贱肩上用力拍几下道:“别那样望看我!我跟你不同,我学会的绝技,到需要时才露出来,在生之涯里就凭这一下。”他说着陡出手一抓,抓住了一朵飘落的白花,”获得了我的所需。”摊开手掌,那朵花就象一张折皱了扭成一团的白纸。
“而你就不同。”滕起义继续道,“你也不爱炫露,但你有原则。而且不大识时务,该露一两手时,不露,不该露时。却露了……故此受师父责骂,又遭人利用,误杀耿奔和庞一霸!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了。你是莽撞妄动,徒劳无功,我是谋而后动,动则必得。”
关贫贱听他提及耿大王、庞一霸灭门惨祸,心中自责,涩声道。“四师兄……”
滕起义笑说:“我跟你一般,都是贫贱出身,既然如此,就一定要沉得住气。其实你也不必觉得诧异,我爹爹在青城当长工,原本就是白莲教派派去要监视青城派的,因为白莲教早得了消息,说青城派越来越沉寂,意图振作,故向朝廷靠拢鞑子派了个卧底的魏消闲去谋叛,我们白莲教岂可在人之后?其实天下各门各派,也早有我们的人潜伏,一旦起事,天下响应,这才可成大事。”
关贫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滕起义又道:“你记得我劝过你什么吗?爹爹武功不行,生下了我,学了青城绝艺,不是去送死,是要求名得名、求利得利、求权得权的。冒飞劫掺和我们,一看便知另有企图,我早想把派里的奸细敲出底儿来,又怎能轻举妄动……本来嘛,我名字里也有‘起义’二字,简直道明了嘛:只是没人察觉而已。”
关贫贱不禁失声道:“你·…你早就知道青城里的奸细是谁:以及…,以及今晚这场……这场···”
滕起义说道:“我只知有奸细,不知是谁。我只知道青城想向朝廷靠拢,其中以魏消闲策动密告白莲教起义之事,而平家庄的人为报青云谱、石钟山之仇及替白莲教消灭密告者,所以设下这场鸿门宴,偏生冒大飙也想从中坐收渔人之利,来个对叛徒及墙头草一网打尽,所以便宜了我。达成了三个任务:第一,灭青城,以身担重任,引导青城助义军:第二,灭石钟山、青云谱、平家庄;第三,除去白莲教死敌冒大飙。…·而都给我做到了,”说罢连笑三声·得意非凡。
关贫贱却不解相问:“平家庄?可是……平一君是你们……白莲教的人啊!”
滕起义淡谈地道:“是我们,不是你们,你听了这些话,我把这些话说予你听,你已经是我们的人了。”他注视关贫贱,又说:“不错,平一君确是我们的人,但是……他也不是非常…·非常忠心的,这次行动,他也没有得过教里的同意,就擅自采取行动,主要还是要替老友报仇……我们这等起义争夺江山的大事,岂可如此婆婆妈妈,仁义道德?而且,平一君死比不死更有价值。牺牲一个平一君,加上耿奔和庞一霸,连,‘吟哦五子’,只要公诸天下是鞑子干的好事,就会激起武林公愤,十大门派的人对鞑子自然不会效忠,如此对我们八月十五起事,更为有利,而罪魁祸首冒大飙之死,更能使我这次表现优异,大力打击蒙古人的士气。”
他顿了一顿又道:“所以,我到我该出手的时候,才出手,这点。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因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