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不在乎也不忌讳,淡淡地应了声“无妨”,就不想再多说什么。本以为梁定山走了,可半天不见他从门外出去,再转身,驸马果然还站在身后。千叶心情不好,不自禁地露在了脸上:“驸马还有事?”
定山从容地说:“今日邀请公主郊游,并非为了做给别人看,本就有无数人看着侯府的一举一动,做什么都逃不过旁人的眼睛。”
听见这话,千叶浮躁的心莫名安泰了几分,又问:“是要去迎接家人?”
定山微微一笑,摇头否定,那笑容直看得千叶怦然心动,让她不得不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定山道:“城郊景致虽美,终究是天子脚下山水之间似有几分刻板束缚,公主将来若愿一览天下美景,臣必当护送左右,而不拘泥于京城内外。”
那便是千叶的梦想,可以走出皇宫离开京城,去往海阔天空的地方,可是她眼下被束缚在这侯府中,以她一己之力,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继续乏味枯燥的人生,唯一的好,便是少了皇宫的压抑,在这个家里,她能透得过气。
比起驸马的温和从容,千叶自觉方才的情绪很失态,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在梁定山面前摆出了公主的威严,还是无意识地,愿意向他表露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定山又道:“臣没有其他的事了,请公主早些休息,明日二娘与惠梨,会来向您行礼请安。”
千叶道:“不必请夫人和小姐前来行礼,待安顿之后再相见不迟,更不必忌讳皇家礼仪,如驸马见我一般便是了。不过平日里……”她本想说,没什么事大可不必往来,这这话却没说出口。
“是,臣告退。”定山躬身行礼,但才退后几步,千叶又喊住了他。
“团团她,是否知道父亲已故,她懂得生死了吗?”千叶问。
梁定山面上浮现几分悲伤,凝重地说:“她懂得生死,可是看到二娘悲伤欲绝,之后就没再哭过,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可爱,实则臣与二娘还是有些担心。”
千叶的心一下就软了,十三年的自己,也懂得何为生死,只是她没有变回活泼可爱,也没有伤心欲绝,就是从那以后不言不笑不哭不闹,成了所有人眼里“可怜”的孩子。
定山仿佛也调整了心绪,重新露出淡淡笑容,对千叶道:“团团年幼不懂事,今日给公主添麻烦了,二娘与臣会好生教导她。”
千叶摇头:“妹妹很可爱,她还那么小。”
听见千叶唤团团为妹妹,定山心中一暖,他知道公主并非冷若冰霜之人,是心中有太多创伤,如棉花所说的,不愿给别人添麻烦,不愿让人觉得她可怜,把自己深深地藏了起来。
他笑道:“团团十分调皮,倘若将来有冒犯公主的地方,还望公主多多管教她。”
千叶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说着:“小孩子哪有不顽皮的。”
然而四目相望,彼此的微笑刻在眼中,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互相都露出笑容,更是为了同一件事露出欣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