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禾脸一红,没好意思去接哄小孩儿的东西,却被屠户一把塞到了手心:“谢大夫,走了。”
“今天看诊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出了医馆的门,许禾义正言辞。
张放远没有推脱,他知道许禾要强,而且两人也非亲非故的,这是最好的方法:“随你。一共六十五文钱,不必着急给我,有钱再给吧。”
许禾肉疼了一下,但是看着大包小包的药,着实大夫说的也是中肯话,算不得贵。只要能把伤病治好,钱也花得值当了。
两人出去以后静默着没说话,直奔城门外,许禾这次回去也不打算逞强,愿意花几文钱坐牛车回,伤养好才是硬道理,既是没有人关切,那自己就要心疼好自己。
牛车师傅时下还没来,正好张放远要在茶棚等陈四,于是便一道等着。
禾哥儿看着张放远提了不少东西,难得主动开口:“听说你要娶亲了?”
张放远有些诧异许禾怎么知道,但是想起陈四的话,他又觉得正常:“没定下,先置办了东西前去相看一眼。多的是相看了没成的,像我这样的,更难成事儿。”
“你有诚心,不会的。”
张放远看了许禾一眼,疏忽笑道:“是吗?”
他心血来潮的取出盒子,往许禾跟前推了推:“你看看,姑娘家喜不喜欢?”
许禾垂眸,看着精致好看的首饰盒子,微有些期待,礼盒一开,登时四朵又大又圆的红花艳艳的直逼入眼,他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挺、挺喜庆的。”
张放远闻言很高兴:“喜庆吧!我让小二哥选的。”
许禾想委婉提醒一下年轻姑娘可能并不太会喜欢,远处却传来了吆喝:“板车,板车!有没有人走!”
他连忙起身:“我先回去了。”
张放远点点头:“回吧。”
许禾朝赶牛车的招了招手,一步一步过去,行了一半又回头:“谢谢。”
张放远笑着摇了摇头。
牛车走后不久,张放远在茶棚里喝了一盏茶,陈四就提着家里交待采买的东西回来了,两人相携着一起回了村子。
回村的时辰也不算晚,午饭过了些时辰,张放远回家何氏已经等在了门口,见着人回来连忙迎了上去:“东西都备妥了?”
张放远点头,何氏喜气洋洋的:“那咱们今儿下午就过去,正好合适。”
张放远微有错愕:“这么急?”
“傻小子,早些成事儿还不好?”
张放远笑了一声。
何氏梳了头,拾整了一身干净,张放远也进屋换了件衣裳,两人收收拾拾的提着礼品就往村界的广家前去。
这广家迁到鸡韭村也不过几年的光景,住的又远,在两个村子的边界处,跟两个村子的人都不算亲,谁家有个婚丧事儿的,也少有喊这户人家。
大伙儿对广家也了解不深,只晓得两夫妻看起来老老实实的,逢人话也算不得多,于是对这新迁户也没有什么敌意和排挤,遇见了还是会客套几句。
何氏和张世诚作为张放远的长辈,觉得村里既然说不到别的好的,能说上广家的也不错,到底都是本村的人,也隔的近些,好来往,没什么不妥帖的,比远村的还省事儿一些。
两人走在路上,何氏高兴道:“你四伯的意思是若相看成了,到时候就大办一场,好好热闹热闹,叫村里的人都来吃酒。”
“嗯。”
两人憧憬着好事儿,倒是没半个时辰就远远看见了边界上的广家,村野的房舍都是泥糊草棚顶,条件好些的人家便是瓦顶,更好的人家是石墙青砖瓦房,鸡韭村偌大一个村子也就就三两户人家有这样的魄力。
张家其实叔伯有好几个,在村子里也是说的上名号的人家,像是他大伯家和六伯家就盖的都是瓦顶房,是中上层的门户。
若不是张放远不务正业,城里做的营生不正经,今日赚钱今日花,在村里好好操持早些成亲的话,说不定也能往中上层人家挤一挤,然而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像条落水狗。
不过如今他潜心改正,又跟他四伯再三保证后,他四伯说来日可期。
而这户广家是很明显的下层人家,从破小的房舍可见一斑,儿女又多,却没听哪一个有大出息,日子是很难的。也正因为是贫寒,否则也不会选张放远这么一个村里嫌相看。
“来了!来了,相亲的来了!”
广家的小儿子在篱笆处玩儿草虫,看着沿着山道过来的两个人,连忙喊着跑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