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的边线还泛着金黄的微光。慕容泊涯眨了眨眼,好净有晃过神来。
过了大概有一阵子,那人已经翻过去了几页,慕容泊涯才从恍惚里惊醒,秘坐了起来。但立时的,就被一阵头晕目眩给击跨倒回了上。
他大睁眼睛看向天顶,一下子昏暗下来的视野里,还有几点乱哄哄的荧光满天乱飞。
『你这,哈哈真少见,明显就是低血压。』胡子拉碴的大叔伸出厚重的手掌,用力地把赖在上的少年的头发揉成一团杂草。
慕容泊涯挣出一只手臂,重重地压在自己额头上闭上了眼。
门边正翻着书的人也抬起了头,因他这一番举动走了过来,站在被铺边上俯视,衣服的沙沙声响后,蹲在了他的身牛
“一惊一乍的,噩梦?”
是黄翎羽的声音。噩梦?算是吧。一个早已不存在任何地方的人而已。
“非也非也。”慕容泊涯答道,“一早起来就看到了梦幻般的身影,回过神时却发现竟然是你,由于这个差距过甚,所以现在正坠入痛苦的失落中。”大概是每一次和黄翎羽相处,逗口都成了习惯,以至于完全不经思索,一连串夹讽带刺的言语就自然而然地吐了出来。
第二十七章逝者非璜
“能让堂堂三皇子品尝到梦想破灭,就算仅仅是一瞬之间,小的也感到万分荣幸!”吐出了忠诚心至上言论的人,却用“铁砂掌”对慕容泊涯施展了神罚。
“别,别摇……”慕容泊涯赶紧扣住了他的手腕,因为一阵眩晕皱起了眉。
“你…”黄翎羽看他难得露出了示弱之,也难得地陷入了疑惑,过了片刻见他松开了眉头。
“你难不成有低血压?”黄翎羽刚问出口,就立刻十分懊恼地自言自语了些什么“鸡同鸭讲”的词句,然后又振作起精神重新问道,“早起都觉得头晕目眩两眼无神四肢冰凉?”
然而慕容泊涯早已被他先一句话镇住了,弹身坐起,重重握紧了黄翎羽得手腕。
黄翎羽恭谨非常地道:“虽然十分荣幸地由于能够与殿下同睡而得知了只有同共枕后才能知道的殿下的弱点,但是殿下也不必如此兴奋,小人的手腕可不是泥坯面团,是捏不得的。”
慕容泊涯悻悻地放开了他,黄翎羽正以为他没事了,拍拍屁股要走人,忽然听他问道:“你说低血压,血压是什么?又怎么会低了?”
——啊,老大,这里没有水银计,您让我怎么解释?
“总之呢唔,要用言语表达是什么就有些困难了,具体来说就是一种味的水鸭,但是叫什么名我忘了,因为吃多了容易败血,所以我才叫它低血鸭。当然了,由于十分少见,所以我也只吃过一次。”黄翎羽面不改地为那个这世代不存在的单词作了十分中规中矩的解释,见慕容泊涯不再追问,暗自在心底抹了一把汗。
慕容泊涯低垂着头,听着他面不改心不跳地说完一番谎言就又要往外走,终于下定了决心。
两位师父,尤其是肖清玉十分担心他有时候会凭着冲动做事。但是他知道,只有涉及那个人的事情才会让他犹如中邪一般的追寻。不论是追随在被那人教导过的二皇兄的身边,还是将顾影上的一些图案绘制在廊道上。
『千年一贤哲的传说,大概有谬误。每一个世代,应该都会自那边先后过来两人。五千年前因为某一人热衷战火烧灼遍野,另一人制止了他,与万民将荒芜的土地种植上作物,才出现了农垦氏的传说。四千年前因为某一人的乱世,另一人统领天下军马讨伐,才有了宗国氏的传说。而千年前,大概是聂怜的希望,梅若影才在数十年或者几年后来到这里。其他那些人,不知道是否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人生在世,就算自己不愿意,也总要做几件后悔终身的事。我并不打算活多久,唯一担心的是……你替我给……』
“黄翎羽,你把墙角的梅瓶搬过来。”他道,“都搬过来。”
当今燕王在位第二十二年,慕容泊涯还是五岁的孩童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那个被同伴们带着畏怖与惧意称为阎王刀的男子,大概是由于这个绰号过于有名,反而使他真正的名字逐渐被人淡忘,而就算这个有名的绰号,最先也是他自己叫起来的。
就连那人的本名阎非璜,也是透着几分对这世间的敌意。
阎非璜似乎是母亲颜的同乡,也随着一起入了宫。暗中不时进行一些排除妨碍的活动。慕容泊涯曾经偶然地见过正在进行杀戮的他。近乎坚硬的无情视线,确保无声无息的杀人手段,即使刀剑上染满了因毒药而迅速腐臭的污血,也能毫不在意地抹拭在尸身上的那种冷漠。
他很少提到自己的事情,对外人更是冰冷默然。取而代之的,他对孩子非常的亲近,将慕容泊涯,还有那时常常到雪颜园玩耍的慕容楠槿,都视为自己的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