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的心剧烈跳动,脸上一阵灼热。
吐突承璀道:“公子,你的脸怎么红了?”
李淳歪着头用手挡住侧脸,狠狠瞪过去,吓得吐突承璀赶紧闭嘴。
李淳亲自搬开椅子,用衣袖在上面擦了擦,“吴姑娘请坐”。
“多谢”。
吴若伊轻轻落座,李淳紧邻而坐,吴若伊不说话,李淳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喝水,紧张之中,李淳东问西扯,努力寻找话题,却是言之无味,整个午餐在尴尬中仓促结束。吴若伊付了钱便要离开,李淳随她下楼出去。
“吴姑娘,天色还早,我带你去逛逛如何?”
“不必了,咱们饭也吃了,两不相欠,李公子请回吧,你这样一直跟着我很容易让别人误会的”。
李淳着实找不到继续跟着吴若伊的理由,正当这时,前面人声鼎沸,围在一团。
“吴姑娘你看前面好多人,咱们一起去看看”。
李淳招呼吴若伊一起走到人群中,只见一间绸缎铺子前,几名官宦一人手中抱着一堆绸缎,店铺老板追在后面拉着他们。
那商人跑上前去死死拽着其中一名官宦手中的绸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您不能抢我的绸缎啊,它们可是我的命”。
其中一名宦官道:“好你个刁民,我明明是买你的布,你竟然敢说我是抢,赶紧给我松手,要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我这些绸缎每一匹都值一百贯以上,您就给我一百钱,这和抢有什么区别?”
宦官道:“你可不要不识好歹,我们都是替陛下往宫里采购的,能选上你的绸缎那是你的荣幸”。
李淳忿然道:“岂有此理,竟敢打着陛下的名号欺压百姓”。
吴若伊道:“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宫中的宦官,我这些天在长安,看东西两市的街道上这样穿着打扮的人得有好几百,如此庞大,恐怕不是打着陛下的旗号,是陛下自己的授意吧”。
李淳道:“不可能,陛下乃万民之君,天下之主,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吴若伊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看咱们的陛下现在好财可不亚于一些乡下的劣绅”。
李淳吓得往四周看了一样,“吴姑娘,请慎言”。
吴若伊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尤其是陛下任用裴延龄为户部侍郎以来,经常派中使宦官向各州县衙门公开索钱,大家私下里称之为“宣索”,而裴延龄为了讨好陛下,还以陛下的名义暗示各地节度使向朝廷进奉,各地节度使有的每月进奉,称为“月进”,有的每天进奉,称为“日进”,而各地官员和节度使为了向朝廷进奉,巧立各种名目,摊派给当地百姓,使百姓苦不堪言,难道你没听说过?”
李淳道:“吴姑娘,你也说了,很多事情都是裴延龄私自以陛下的名义做的,陛下并不知情”。
吴若伊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如此维护咱们这个陛下,但你应该清楚,这些钱裴延龄并不敢私吞,最后都是进了陛下的口袋里,你说陛下能不知情吗?”
李淳一脸惊讶地看着吴若伊,“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朝廷的事情?”
“这些事情天下皆知,就只有你们这些生在长安城中不知人间疾苦的贵公子不知道而已”。
李淳不禁对吴若伊有了新认识,他发现眼前这个姑娘,不仅仅是长了一副好看的脸蛋,还有一身嫉恶如仇的正气和充满悲悯的良善之心,眼前为之一亮。
正当此时,一名官宦狠狠踢开店铺老板。
“不识相的东西,给我好好教训他”。
说罢,身边另外几名宦官放下手中绸缎撸起袖子便往店铺老板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