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慕容明珠这边还在发愁,温婧蓉却是觉得这阵子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早上睡不醒就算了,到小厨房做饭的时候,一闻到鱼腥味和肉味便直犯恶心。她也没在意,直到某天早上端鱼片粥给慕容明珠的时候,开盖的一瞬间那股子香油淋葱花味道直直地往鼻子里头冲来,她肚子里头顿时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把粥碗给放下了,这才扑到一边吐了个干净。一旁女侍机灵,早准备了干净的布巾和水,一等她吐完便递了上来。
&esp;&esp;温婧蓉有些抱歉地看着下人们又是撒灰又是焚香地处理着她留下的一片狼藉,回头一看慕容明珠,他正又惊又怕地望着自己。她还来不及说什么,慕容明珠便吩咐了伶俐的下人火速去请金圣手,仿佛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
&esp;&esp;温婧蓉有些好笑,又有几分感动,不过是吃坏了肚子罢了,哪里值得这般大惊小怪的。但是慕容明珠坚持要让金圣手过来替她探探脉,这一探还真探出个花来了,温婧蓉竟然有身孕了,才两个月不到,若不是他底子深厚,这样不足三月的孕脉是很难探出来的。
&esp;&esp;温婧蓉原先只当自己大姨妈推迟了,后头事情又多,没多久便忘记了。没想到这一次没来,便是真的中奖了,她有些复杂地看了慕容明珠一眼,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的熏香会不会影响到小孩子。
&esp;&esp;慕容明珠这会儿已经高兴傻了,哪里还听得见别的,若不是金圣手提醒了一句孩子还太小,怕闹腾大了福气压不住,他才忍住了没往宫里头报喜,只赏了在场奴仆三个月的月钱。大家喜气洋洋地谢了赏,心知这是封嘴的钱儿,各自退了,只对对外头只字不提,但亲近些的,该知道的,等温婧蓉房里备齐了产妇的家伙什和人手,也就都知道了。
&esp;&esp;这有了孩子,温婧蓉的身份便要提一提了,不然等孩子出了世,身上还落着个庶生子的名头,便是温婧蓉肯,慕容明珠也是不肯的。不需说这是他慕容得差事(上)
&esp;&esp;得了温婧蓉的首肯,慕容明珠慕容得差事(下)
&esp;&esp;回了府,慕容明珠没在主院里头找到温婧蓉,一问才知道,就在他前脚出了门,她后脚便带着人往街上去了。以她在王府的地位,也没人敢拦她,李老管家只好多派了几个妥帖人跟着,生怕她肚子里头揣着的未来小主子有个什么意外。
&esp;&esp;既是要准备去山东,慕容明珠琢磨着圣旨这两日也就该下了。他一开始便没打算留温婧蓉一个人在京中,媳妇都还没抱热乎呢,万一跑了呢,他可赌不起,必须绑裤腰上走哪儿带到哪儿。一想到山东那地界现在正乱着,慕容明珠又有些不放心,特地召了李老管家,让他下去好生筹备几人的车马行李,首当其冲的便是温婧蓉的吃穿用度,别地头都还没到,半路上就把孩子给颠出来了。
&esp;&esp;李老管家领命下去,便抓紧筹备开来了。慕容明珠心想这一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和温婧蓉又都是山东之行(上)
&esp;&esp;这几天朝中关于山东赈灾一事的折子不断,细细看来都有郑家和杨家各自派系的影子。宣正帝一直存了心思故意压着消息没发,等虾兵蟹将都蹦跶得差不多了,才在早朝上宣布了这次赈灾的人选。一干人等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宣正帝自登基以来,除了刚开始的一两年不得不向外家靠拢,争取老臣们的支持,近年来是越来越防着他们,便是他外家杨太师一系,也不见有多荣宠。
&esp;&esp;反倒是景王慕容明珠,这些年来越发受到重用,身居高位又是当今圣上同胞弟弟,行起事来谁的面子也不卖,楞是冷面无情,手段又狠辣,让官场中的很是畏惧,生怕一个不着落到这玉面阎罗的手里,被他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尤其他手下那一帮黑字影卫队,神出鬼没的,让人防不慎防,更不用说景王手上有着“如朕亲临”的奉令,说有罪便是当场杀了都可以,真是让苦主们连说情都没后门走去,怎能不让京中的大人们一见到他,便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平常不要说什么人情往来了,见着景王府的仪仗都是绕道走,生怕被慕容明珠给惦记上了。
&esp;&esp;杨太师兀自闭目听着众臣的议论声,他早知道小皇帝防着自己,想当初那个软软小小能让他抱在怀里头宠的孩子,如今也长成他曾祖父那个天怒人怨的样子了。到底还是他女婿不靠谱,害的下头两个孩子如今都矫枉过正,一个小小年纪便心思过重,一个断腿之后越发阴沉,早年两个还小的时候多可爱,会抱着他的腿要这个要那个的。陷入回忆中的杨太师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让边上的余大人看着有些困惑不解,怎么他们的折子被驳回了太师反而还笑了呢?
&esp;&esp;这山东赈灾的差事里头的油水,倒不是他们这次看中的。说实话,他们的眼皮子还没那么浅,为了这么点钱跟郑家的争来争去的。任谁都看得出来宣正帝一门心思地想要培植新人,摒弃他们这些老臣们,便是他们心底不服气,这天底下的江山毕竟还是姓慕容的,既然老人当家的不喜欢,他们就投其所好推举上新鲜血液。冯进便是他们选中的最佳人选,他先时是杨太师的门生,又是新进的翰林,文章出彩不说,为政也自有一番见解,只可惜时运不济,宣正帝倚仗杨家的时候他正新丧母,不得不回家乡丁忧了三年。等他丁忧完了回京,杨家已经不复当年的荣宠,也被宣正帝扫到了一边不用了。
&esp;&esp;这次山东赈灾的差事,虽然杨家一系的还是推举了冯进,但是不出杨太师所料,这份差事最终还是落在了景王慕容明珠的身上。他在心底叹了口气,避着外戚专权和朋党之争的确是必要,但是就此而埋没了人才,却是真正可惜。他回头在队列里头找了找冯进的身影,只见他脸上照旧一番淡定神色,并不见失落的样子,心中不免对这个学生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esp;&esp;散朝了之后冯进只对恩师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自行离去了。杨太师边上的余大人见此心中有些不满,说道,“这冯进也是不知做人,便是没推举上了,也该对大人致谢一二。”
&esp;&esp;杨太师笑看他一眼,“便是因着我们推举了,皇上才没敢重用他,晚照你说他见了我是该谢还是该哭啊?”
&esp;&esp;余大人一时语塞,竟答不上来。又听得杨太师摇头叹道,“可惜这冯进了,沾了老夫这层关系,怕是有个几年要熬的。”
&esp;&esp;余晚照由彼及此,不禁心有戚戚焉,想到这几年自己在户部也是不上不下的,苦笑一声,伴着杨太师一同走了。
&esp;&esp;且不说郑家派系的又是怎样一番光景,杨太师有一点却是说错了,冯进在早朝时听了山东赈灾的旨意,当下心里头便已经有了主意,一退朝便往着景王府而来。门房在听到他求见自家主子的时候,心中别提有多讶异了。要知道平日里头这些京官都是恨不得绕道避开景王府的,竟然还有自己送上门来的,这可真是新鲜了。
&esp;&esp;心底看热闹归看热闹,门房还是不敢怠慢,好声气地领了人进耳房喝茶等着,另外派人去通知了李老管家,接下来这人能不能见着自家王爷,那便要看里头主子的心情了。
&esp;&esp;兴许这天是真要下红雨了。不过一刻钟,正院里头的金霜便出来带了人进去,直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见人出来。这叫冯进的客人在书房里头跟自家主子说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只不过翌日景王府出巡的车队里头,便多了一个不起眼的翰林。谁也不知道,西楚的一位名臣正从这里开始起步,而这一切,都源于景王府书房中的一场密谈。
&esp;&esp;温婧蓉怀着近两个月的身孕,月份还小,衣裳也还厚重,要是不说,旁人还真看不出来她怀孕了。温景新和枣儿却是一早就知道了,这会儿送她出远门,都是担心得很。孕期怕接触了猫会感染弓形虫,毕竟西楚没有宠物的驱虫药可以吃,枣儿按照温婧蓉的意思特地将牛奶关在院子里头没跟着他们出来,但是早上小胖子不知道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怎么都关不住,跟着两人一起出了院子来送温婧蓉,似乎是知道她这一去,估计很久都回不来的,呜呜叫着咬住了她的裙子不肯放她走。
&esp;&esp;边上伺候着的又是怕狗儿绊倒了她,又是忌惮着怕弄伤了狗,谁都知道这条黑色大狗是温婧蓉养着的,生的凶狠不说,还格外霸道,它要是在路中间睡下了晒太阳,路过的要是吵醒了它,能被撵着追上半个王府,虽说不咬人,但是这么条站起来跟人差不多一样高的大黑狗在后头不紧不慢始终离你一步远地追着你,是人都要吓得恨不得能再生出两条腿来,好跑得快些了。
&esp;&esp;方氏这会儿正纠结这要不要豁出去护主一把,到底还是怕了小胖子那一口白森森的牙,反往后头缩了缩。温婧蓉也怕自己被小胖子给拉摔倒了,连忙蹲下抚慰了他好一会儿,这才得了自由。
&esp;&esp;被临行前的这一出一闹,众人的离愁别绪都消了不少,怕小胖子还要追着马车走,枣儿和温景新将狗绳握紧了,目送着景王府的车队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esp;&esp;山东之行(中)
&esp;&esp;景王府的车队,加上此次赈灾的物资,浩浩荡荡地足有半里之长,那光景,出京城的时候引来了一堆人的围观。
&esp;&esp;温婧蓉和慕容明珠乘坐的马车上,为了减震垫了厚厚的好几层棉花,幸亏北边这时节还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不然还真会被热死。不过即使是做了这样充足的措施了,每一次马车有些颠簸的时候,慕容明珠还是会很紧张地看向温婧蓉,生怕她被颠得不舒服了。
&esp;&esp;被盯的次数多了,温婧蓉便有些不耐烦了,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过是怀个孩子,又不是怀块玻璃,心想他大概也是紧张过度。她记起出发之前,东魁她们似乎在马车上的暗格里头放了好些东西,连忙起身开始了寻宝之旅。
&esp;&esp;慕容明珠一个错眼没看着,便看见她这边那边地不停倒腾,心简直吊到了嗓子眼,腿脚动不了,只能张着手往她那边虚扶着。好不容易等她翻箱倒柜地找完了东西,这才安下心来。
&esp;&esp;温婧蓉把翻到的书啊,棋子啊还有笛子之类的统统往桌子上一堆,没想到这马车看着四面光光的,里头藏着的东西还不少,都是些旅途中用来供主人打发时间的。其中竟然还有一副跟扑克牌大小的木片雕成的牌,温婧蓉以为遇到穿越前辈做的东西了,拿手上仔细一看,原来根本不是一回事,不仅牌面花样少了许多,上头刻着的花纹式样也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