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飞尘垂下眼。
这座收容所没有任何善待俘虏的可能,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
天近黄昏的时候,砖窑的工作才算告一段落,俘虏们的全身已经被砖灰沾满,因此得到了洗澡的机会——这让郁飞尘觉得,这一天还可以忍受。
他从砖窑带回了两个皮鞭上掉落的铁倒刺。白松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他直接带回来了一块砖。
“我睡不着,长官。”
他对看守说,“我需要一个枕头,虽然它那么硬。”
看守看着他满是水泡的双手,从鼻子哼了一声,说:“那就作为你赎罪一整天的奖赏。”
烟灰进了肺里,一整晚,营房的人都在咳嗽。
“这里就像地狱。”
修士浑身颤抖,语声里有种神经质的颤抖,说,“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祖国会解救我们。”
白松枕着他的转头,对修士说。
修士嘴唇颤抖:“可是他们知道我们在哪里吗?”
白松扶着墙壁直起身来,想去拍拍他的肩膀,却突然愣住了。
他浑身颤抖,惊惧地望向墙脚——
扶墙起身的过程中,他那被磨出了血泡的三根手指,在墙上划下了三道新鲜的血迹。
——形状和昨晚离奇出现的那三道痕迹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郁飞尘把右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白松深吸一口气,似乎镇定了一些。
“你们可以先睡一会,”郁飞尘对他们说,“十二点前,我会把你们叫醒。”
“什么意思?”
金发壮汉问他。
“十二点过后,”郁飞尘斟酌着措辞,“可能会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了。”
顿了顿,他说:“或许能帮我们逃出去。”
说完,没再理会他们的追问,他闭上了眼睛。
前天晚上,这座营房里失踪了两个人,昨晚,营房也出现了离奇的变化,那今晚一定也不例外。
十二点,钟响。
郁飞尘睁开眼睛。
他用打火机照亮了墙脚,那三道血痕已经由不久前的新鲜变得陈旧无比,而白松一脸神经衰弱的模样。
他不擅长安慰人,只是拎起了那块白松带来的砖块。
那位长官用一根铁丝轻描淡写把铁锁撬开后,总管把门上的锁换了,换成一把看起来就严密许多的新铜锁。
郁飞尘拿砖块去砸锁,这地方的土壤很黏,烧出来的砖硬得像石头,砸了几下后,他就听见了锁芯松动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
修士尖叫道:“他们会听见的。”
郁飞尘停下了动作,让周围的死寂来告诉修士答案。
放下砖,他把两根铁刺拧在一起,伸进锁孔中。
试探几下后,铜锁“咔哒”弹开了。
“吱嘎”一声,郁飞尘拉开铁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