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明明规定上好良田田赋3分6厘,即便加上三饷也不过6分而已(辽饷经过三次加派之后每亩9厘,练饷1分,剿饷5厘),但经过层层加派之后,收到两钱一亩算轻的,很多地方收到2钱、3钱一亩,老百姓根本交不上。
但衙役恶如虎,特别是那些临时招募的白役更是如此,不交的就上枷锁拿人,逼迫家人交钱放人。
当家的被拿,整个家庭天崩地裂的,家属哭哭啼啼变卖家产来捞人,但可不再是当日所欠税银了。
衙役老爷锁拿人,需要钱财,关在牢房里面,虽然没有怎么吃喝,但也需要钱财。
如此短短数日,家属所交钱财数倍于从前,从牢房里面走一遭,常常搞得家破人亡的。
杨轩边审案,边聊天,比如你们村有多少人啊,你家有多少人,有多少田地,一年收成如何,今年是否遭灾,是否可以按照6分银子一亩缴纳田赋。
这些人一听,大家不断叩头,这牢狱不但人多,大家屎尿都在一起,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一亩良田好的年景足足可以产三担谷子(即便在上世纪土改与联产承包责任制之时,很多地方都没有通过丈量计算土地面积,而是按照产量计算土地面积。
在东方老家,联产承包责任制分田地都是这样的,那就是每亩三担谷子面积),在年景不好的时候也有2担5斗多。
6分银子,不到一斗米(即便碾压,也不过2斗稻谷),无论如何也不到田里收成的一成,大家当然没有意见,而杨轩也显得和蔼可亲,当场放人。
除了这两百多拖欠税赋之外,较多的就是与土暴子勾结的,若说都极归还因为平时好说大话有什么把柄,其他的则完全是无妄之灾,很多理由非常牵强。
除了那些稍稍有点牵连的被判了劳役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无罪释放。
最后剩下百余人,情况就非常复杂,有的罪有应得,有的被冤枉的,还有两三个居然连牢狱都不知道所犯何罪,反正被衙役无缘无故抓来,关在监狱里面一年多,也没有开堂问审。
除了五六个需要继续关押,三十多个确实罪有应得被判为屯耕之外,其他多无罪释放,或者判为劳教。
四百余人,杨轩从头天中午审讯到第二天晚上,除了晚上稍稍打盹之外,没有丝毫耽搁,整个县衙牢狱为之一空,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后堂准备休息,就被帮办樊明善堵住。
在就职之前,杨轩让樊明善在军中挑选三十名作风正派的兵丁充作衙役。
这可是一件美差,衙役年俸虽然只有5两5钱的,但正如前世官员那样又有谁依靠这点微薄俸禄养家糊口的。
一个普通白役一年有5o多两银子的份子钱,这些正役可远远不止这个数字,樊明善头痛的是很多人都眼红这份差事。
虽然知道衙役是一份美差,但还是没有想到出现这样一种情况,左思右想之后,决定仿照前世专业原则,优先录用那些在训练过程中,在战场上有优良表现但身体残疾者,优先录用一些老弱病残但作风正派的。
除此之外,那就是淘汰书吏队伍中,衙役队伍中害群之马。
这两天共审讯了四百多个囚犯,对那些动不动就拿人,在民间巧取豪夺的,则一律拿下,逐步清除出衙役队伍。
交待妥当之后,杨轩方回到房间,美美的睡了一晚上,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方才醒过来。
但杨轩也难以得到半点安宁,由于准备对衙门进行整顿,不但需要衙役,更需要有行政经验的人员,借着大家为自己接风洗尘的机会,将全县所有里长、粮长、秀才全都找来,一个个进行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