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司徒靖转眼瞧去,却觉着这家伙发言的神情举止也并不似兴奋。
他对此事或许另有他意。
“近些年战事繁忙,太学已经快有六年没正经招过学徒了,太学令韩大人又年事已高,如今朝中的确缺少有真才实学的能人志士。”丞相这句话终于稍稍抒解了些心头的愁思。
“如此看来,太学也需重整了吗?”君寒一询,便兀自陷入了思虑之中。
重整太学说来简单,关键是没人能胜此职。
如今当朝天子是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娃娃,握不起什么权威,下头群臣见皇上好糊弄也就没几个老老实实干事,加上先帝托付了小陛下的两位重臣不和,致使朝局多有混乱。
水如此之浑,让人想不摸鱼都不成。
谈及此事,此刻对坐的两个冤家似也心有灵犀的共想到了同一个点上——差不多也该握手言和,做回和睦的同僚了。
于是两人面不改色的,继续谈论这个问题。
“让太学适当降低些准线,尽量多容些人进来吧。”丞相如此说。
近些年来读书人少,若还按以往的标准恐怕招不到几人,也是时候更改旧规了。
“连年战乱百姓负重不堪,不少寒门子弟虽有真才实学却仍是求学困难,此事恐怕还需要朝堂支持。”
“国库为了支持战事已消耗了太多,一时恐难挽揽大局……”司徒靖想了想,直接道:“此事得从朝臣权贵身上下手了。”
君寒半有戏谑道:“恐怕得先从你我身上下手。”
窗外风雪萧索,屋里明暖如春。
这么些年来,丞相大人与元帅还是头一次这么和睦的促膝长谈。
——
元帅归朝第二天,丞相上朝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瞧来甚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意味。
群臣还清楚的记得丞相大人昨日那霜打的蔫鸡似的模样。
丞相与元帅一如既往早了许多大臣先入宫城静候殿外,各站一边,也就刚会面时相互行礼道了个早。
这也是这两位大人的长态,毕竟他们二位都是颇具涵养的重臣,等闲时就算再怎么看对方不顺眼,明面上也还是要挂着那临风欲碎的“和睦”。
虽然他们往往一进朝堂便开始互撕。
君寒一年四季都是那彬彬有礼、捉摸不透的平冷模样,群臣揣摩不透,但丞相大人神情举止没有君寒那么收敛,大家往往一眼就能看出丞相大人今日能和君寒撕到什么地步。
看丞相大人今天这样意气风发、如竹立松挺一般的姿态,今日早朝怕是有够热闹的了。
列站在两位大人身后的群臣相互间总时不时挤个眼色,似乎还作了些不表露于言语的赌注。
比如今天谁吵赢。
朝时已至,殿门大开,君臣肃颜进殿,道了圣安便开始各自论事。
丞相大人一上殿便奏请降低太学门准。
小皇帝一如既往绷着稚嫩的神情,大概不怎么明白。
元帅出列。
群臣暗相递了个眼色——要开始了。
以往都是元帅递折子丞相反驳,今日竟反过来了。
“臣附议。”
“……”群臣愕然。
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