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弹完,文笙笑道:“我这只手大夫已经警告了,伤口未愈之前若再弹琴,怕是要落下残疾,若是想听我弹琴,只怕要再过两个月。”
鲁雪芝被她说得有些不自在,转而看谭令蕙神情茫然若失,竟似依旧沉浸在文笙的琴声里,不禁暗吃了一惊。
杨蓉赞了两声,问道:“顾姑娘,等年后玄音阁开了课,你是和我们上女学呢,还是依旧和那些男乐师们一起?”
文笙之前根本就未打算留下来,所以对这个问题更加不会多想。
若叫她选,自然是和钟天政、项嘉荣等人一道去上课。若上女学,除了多认识几位千金,对她半点益处也不会有。
她回答杨蓉:“到时候且看阁里怎么安排吧。”
文笙这一托词,三女顿时都明白了她心中属意,杨蓉叹道:“可是顾姑娘,你若同那些男乐师们整天在一起,会有诸多不便啊。而且世人会如何说你?就算你成为乐师,那也要面对中伤和非议,你还没有定亲吧?以后可怎么办?”
文笙笑了,她觉着铭王府的这位小郡主会替自己担心,煞是可爱。
不过鲁雪芝目光一沉,同样望过来,似是对这个问题也颇为关心。
文笙心中一动,隐约猜到此女为什么会对自己莫名有这么大的敌意:她不会是受了家里人的影响,以为自己和李承运涉及私情,将自己当成第二个丽姬吧?
联想到那日延国公鲁大通落在自己身上那若有实质的目光,文笙突然觉着此事大有可能。
李承运同妻族关系如何,那是他的事,文笙可不想白担这名声,受延国公府冤枉。
只是这话不好摊开了明讲,她借着回答小郡主之机道:“人各有志吧。我的志向,便是自己去做成一番事,至于旁人怎么说,还有没有人可嫁,有得必有失,也不必太在意。”
杨蓉微张着小嘴,就连谭令蕙和鲁雪芝听了这番异端邪说都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鲁雪芝一时忘了她之前还把狐狸精的帽子冠在文笙头上,道:“顾姑娘你怎么能这么想?”
杨蓉亦道:“是啊,咱们若要做成一番大事,也无需去和男人争啊,眼下就有一位现成的榜样,像令蕙祖母谭老夫人那样,生就一双慧眼,嫁一个好夫婿,尽心辅佐,夫荣妻贵。这才是正道。”
文笙不为所动,轻轻摇了摇头:“大道万千,端看各人选择吧。”
我不说你们的想法是错的,可我也有选择活法的权利。
鲁雪芝听出了文笙言下之意,冷笑了一声:“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男人们说了算,他们要我们在家里相夫教子,大道?同样是一条路,男人随意走走就行了,我们女子跑且来不及。”
奉京权贵之家,像国师府这么宝贝女儿的可不多见,鲁雪芝虽是家中嫡女,却也攒了一肚子的怨气。
鲁雪芝说的是实情,世风如此,文笙也无力扭转,只是,她却有一招相授:“跑若是来不及,我们还可以想办法插上双翅叫自己飞。”(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下钩
腊月一过二十,年马上就要到了。
按照大梁的风俗习惯,年礼三十之前都要送完。
这段时间奉京城大街小巷车马匆匆,尤其像英台大街、玄音阁大街这些权贵扎堆的地方,下属给上峰送,地方官给京官送,同僚互送,至于这个节过下来是赚还是赔,端看主人家圣眷如何,手上有没有实权。
位于英台大街韭菜胡同的凤府,今年可是大发了一笔。
凤嵩川调任司马侍郎知兵事,司马符良吉知道他是建昭帝的爱将,特意将缉私这个大肥差交给了他管。
新官上任,不等火烧起来,下面的人听到消息,趁着过年争相赶来巴结讨好。
偏这些天凤嵩川需得留在衙门里头交接印鉴文书,熟悉差事,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来,家里头又没个正经夫人来操持,招待客人、收受礼品的事只好由管家做着,若是有为难拿不定主意的,就由凤嵩川的几位宠妾商量着来。
自从腊月十八,万岁爷在丝桐殿钦点了顾文笙为状元,孟蓁在凤府的日子突然好过起来。
凤嵩川不再是一看见她就烦,在她院子里连歇了几晚,也让她闲来无事画画弹琴了。
究其原因,孟蓁自己猜测是因为顾文笙此番身价大涨,凤嵩川开始将那个女子当成真正的对手,再想起来那场斗画,心中升起的是一股战意,而不是耻辱。
所以她也跟着水涨船高。
思及自己都委身凤嵩川这么久了。过得好不好竟然还要全赖那个顾文笙,孟蓁憋屈之余恨得牙痒痒的。
那个顾文笙不过是小户人家之女,论出身还不如自己呢。恃才傲物,好似不把天下男人放在眼里,还不是抱上了程国公的大腿?
只是她运气好,此番得到了万岁爷抬举,竟然以女子之身做了状元,那么多男人都要看她脸色,再想想自己。守着这一方小院子,还要同凤嵩川的几个妾室争宠,凤嵩川来得稍微勤点。就有怪话传出来,要是当年家里别摊上官司获罪……
孟蓁自榻上坐起来,不小心扯动了前胸下腹的伤痕,不禁“咝”地倒抽了口冷气。颦起眉来。
丫鬟绯袖闻声过来侍候。锦被滑落,露出孟蓁**的娇躯,那上面遍布青紫痕迹,看着颇为触目惊心。
凤嵩川床第上面向来粗暴,孟蓁不知道他在别人处如何,在她这里每次都变着法子折腾,刚进京那会儿他气不顺,好几回都像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像现在这一身伤,还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