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崔郎背对湖石而立,留给她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岩岩若孤松之独立。那位公主模样倒是看得十分清楚,臻首娥眉,艳若桃李。青丝高挽,露出修长天鹅颈;海棠红袒领掐腰襦裙,轻纱萦香肩,雪峰半掩,沟壑欲露,好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如斯美人,那位
崔郎尚能坐怀不乱否?
不乐观的江嘉鱼无语望天,这是什么多灾多难的风水宝地!
此时此刻,她到底是不该出去呢还是不该出去呢?江嘉鱼和桔梗面面相觑,两人都很心力交瘁。
安乐公主掩嘴轻笑,眼神撩人:“崔郎放心,我已经使人把住门口,不会有人进来,此地只有你我二人。”
躲清静被安乐公主堵了个正着的崔劭冷冷直视媚眼如丝的安乐公主。
本欲走进攀附的安乐公主被钉在原地,自然而然地收回手理了理披帛。不理还好,这一理,搭在肩头的披帛滑落至臂弯,露出莹润雪白香肩,艳色淋漓。
崔劭面不改色,仿若眼前红颜只是枯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被迫站在湖石背后听壁脚的江嘉鱼无比赞同的点头,一旦做了啥啥啥,还有她和桔梗知呢,所以拜托千万别做啥啥啥啊。
安乐公主略有气馁,暗骂一声是不是男人,面上笑颜如花:“知道了又如何,他们是敢叱骂我还是敢议论崔郎呢?”
崔劭淡声:“公主既不惧非议,何以与荣安驸马偷情要背着人?”
安乐公主面上笑容瞬间凝固,眼底有慌更有恼,眼波一转,安乐公主哀怨叹息:“那崔郎可知,我为何要冒此大不韪?因为他有五分像你呢。”
偷情?
显然外面这位公主不会是荣安公主。
公主偷到公主头上,要不要这么劲爆?
江嘉鱼震惊了,好奇了,到底是怎样的绝色能令堂堂公主违逆人伦?可惜那位崔郎一直背对着湖石。
“我自十五岁起便倾慕你,至今已有五年,崔郎当真就无动于衷。”安乐公主语音放软,似蛊惑又似央求,“我生得不美吗?崔郎为何就不愿与我好一次,以慰我这五年相思之苦,夙愿得偿,我就不至于念念不忘。圣人都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崔郎何苦压抑天性,你可知,男欢女爱何等快活。”
江嘉鱼:哇!好彪悍一公主!
崔劭语气平平:“甚丑。”
满腹柔情的安乐公主表情裂了,继而狂怒:“你眼瞎吗?竟说本公主甚丑,你才丑!你崔氏一族都是丑八怪!怪不得你这把年纪了还未成亲,原来眼瞎心盲。”
面对勃然大怒的安乐公主,崔劭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圣人的确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其本意却并非公主断章取义以为的教人放纵欲望。圣人真正想说的是‘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公主既然不解其意,那崔某便告知。圣人之意:想控制这些欲望,没有比‘礼’更合适。圣人是以此言警示后人,依礼行事。”
听得晕乎乎的江嘉鱼不禁同情安乐公主,她似乎好像被心上人鄙视没文化。
恼羞成怒的安乐公主俏脸扭曲,知道自己睡不成这狗男人了,她便懒得再媚眼抛给瞎子看,冷笑一声:“你耻笑我无礼,哼,世人都称赞你崔无忌博学多才无所不知。那本公主问你,我与诸皇子俱是陛下所出,皇子妃妾无数,却要我只守着驸马一人过日子,何以如此不公?”
沉默了一瞬,崔劭徐徐道:“陛下是男子。”
江嘉鱼扬眉,有点儿意思。掌握着绝对权力的是男人,于是形成男尊女卑的不公。换而言之,陛下是女子,那么可以合情合法左拥右抱的便成了女子,母系社会不就一妻多夫。
安乐公主似有所悟,面上冷色又化作柔情,脉脉凝视崔劭,笑叹:“惜吾不是男儿身,惜吾非郎心上人,也不知何人能被崔郎放在心上?”
崔劭神色冷淡:“公主,你该走了,这种无礼之事,崔某不欲再次发生。”
安乐公主自然听得出他字里行间的威胁,若她再次无礼,她那些不欲为人知之事只怕会人尽皆知,思及他只是警告而不是直接揭了盖子,安乐公主心头一软:“罢了罢了,你这个冤家,就是要让我往后余生都对你魂牵梦萦。”
崔劭神色更冷,眉梢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似乎已到忍耐极限。
安乐公主吃吃笑起来,伸手拢了拢披帛盖住香肩景色,摇曳生姿着离开。
总算是走了,江嘉鱼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亿点点遗憾。
冷不防,崔劭骤然转身,两道如电目光直刺湖石。
猝不及防与他目光隔空相撞的江嘉鱼悚然一惊,差点被当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