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识地抚摸右手那枚银戒指,那个篆写的“佑”字。
“管你是谁,爱便爱了。”他这样说,她也这样说,以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无关其它,却原来不是。她代黎,如何能成为萧少帅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位?如何能成为萧少帅婚姻外的“红颜知己”?
嘴边勾起一丝笑,冷极,艳极。萧佑城,你我的相爱,一开始就错了,我们,并不是彼此要找的人。
最近她总是特别忙,码头,舞厅,赌场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陈小引说,黎黎,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交代下面去做就可以。
她只是笑,眼下有淡淡的青灰色。纵然她能想明白,“情”这一个字,到底会伤人。
夏末,夜间微有凉意,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是与他一起时养成的习惯。风有些大,拂起她额前碎发,竟觉得有些冷。
从他离开到现在,已经有十九天了。十九天,她在等他,即便是个错误,她也要面对面地,与他了结。
远远地,她看见一辆黑色卡迪拉克停在他们每次分手的街角,胸口突然有些堵,步子也有几分凌乱。一步步靠近,他没有如预想般下车,车子安安静静停在那里,听不见一丝响动,她几乎以为他不在。
略低了头,看见车里的他,倚着座位,仰了头,睡得很沉。她从没见过他睡觉的样子,不想竟透着几分稚气,余下的,尽是疲惫。
静静地,隔着车窗,她描摹他的脸庞,一遍,两遍指尖触在玻璃上,感觉不到一丝温度终于变掌为拳,扣下去
他一惊,睁开眼,眼神原本防备,看清是她,立即化作满满的喜悦与温柔,打开车门,将她往怀里拉,这样的姿态不适合她要与他说的话,只一瞬间的犹豫,她已坐在他的双腿上。
“想死我了。”他用下巴不停摩挲她的额头,像一只撒娇的宠物狗,下巴上有极短的胡茬,扎得她又痒又麻。
她紧盯他胸前的第三颗纽扣,在街边路灯的照射下,泛起浅浅的金属光泽。
他长久地搂抱着她,长久地摩挲着她,除了表达那一句思念,再没说话,没有告诉她,这么些天,他都去了哪?去做了什么?也许,他觉得不需要告诉她,就像是,他已有未婚妻。
极熟悉的怀抱,今晚,却再不能给她温暖。
当她侧脸避开他的吻时,他发现了她的异常。
“黎?”他小心翼翼唤她,想扶正她的脸庞,手指刚触及她的下巴,即被她甩手挡开。
他不敢再动,身体也有些僵硬,她起身欲离开,被他紧紧抱住,“黎,你在气我这么久没跟你联系?我走的时候说了,北平有急事”
“萧佑城,我们不合适。”
“”
车窗牢牢地关上,封闭狭小的,让人觉得太憋闷,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出什么事了?”
“萧佑城,我们并不真正了解对方,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我不想继续。”说这话时,她看向窗外,一脸的平静,让人瞧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他呼吸渐重,可以听见清晰的喘息,伴着沉闷的声音,微颤,“你什么意思?”
她偏头去看他,一双黑眸如两潭深泉,死寂。他的双臂无意识在收紧,箍在她腰间,有些疼。
“你已经有未婚妻了。”
他眼中突然翻滚过无数情绪,出乎意料地,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黎,请给我两分钟,认真听我说完。她是我姨母家的独生女儿,是我的表妹,小时候,母亲总跟姨母开玩笑说,要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她五岁那年,姨父姨母相继过世,母亲把她接回家里,心疼她小小年纪失了父母,格外疼她,也一直希望我能娶她,可我跟她之间,从来都只有兄妹情,也没有正式订过婚。你留过洋,应该知道,我和她是表兄妹,血缘太近,根本就不能结婚。”
她原本平静的面容终于微微起了波澜,眉头轻蹙,“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见她神情稍缓,高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我从没想过要娶她,从没想过她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她的双眉越蹙越深,有几分恼,“你怎样想是你的事,但你应该告诉我。”
她的恼怒倒让他彻底轻松起来,嘴角也能牵出笑,“我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她斜他一眼,那意思大概是,“还想有下次?”皱着眉思索了一阵子,正了颜色,开口:“萧佑城,有些话,我今天必须跟你说清楚。从前你是怎么样的,我管不了,可从今往后,你若是动一点别的心思我立即就走。”
他执起她的手,放至嘴边,深深地吻下去双目牢牢锁住她的,“我萧佑城娶妻,新娘一定是你!”
她心中漾起甜,不自觉地,脸色柔和了许多,微微倾身,依偎进他的胸膛。他将她的柔荑握在手中,一遍一遍,抚摸她的纤指。
“黎,万一再有这样的误会,我是说万一,希望你能像今天这样,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代府这日分外热闹,一大清早,仆人们全都起床,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忙碌着,常霏一会儿去厨房里看菜色,一会儿指挥花匠在餐厅里摆盆景,一会儿又督促丫鬟仔细擦拭客厅里那两只古董花瓶。落地大挂钟响了九下,这才想起女儿还没起床,急匆匆又往楼上赶,推开卧房的门,小丫头果然正睡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