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等她吗?”
滕玉怔怔地看著他,仿佛在这一刻,他再次瞧见了子问回过头来,朝他轻声地问……
倘若有日我不见了。你会找我吗?
爱一个人,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结果,因为爱一个人本来就不需要理由,所以,等待也一样。
“我会。”早就有了肯定答案的他,毫不犹豫地应著。
晴空百思不解,“即使她已化为原形,可能永远也不能再现人间?”
“我会等。”
“等上百年、千年?”
“我等。”皇帝为了求得一段与月裳短短数年的情缘,不也不辞万苦,甘愿用整副人生、所有的岁月和烟消云散的风险,更何况是他?况且,一季的暖意,够他抵挡将来无数个寒冬了。晴空愈听愈是疑惑,“为什么?这值得吗?”
“因我答应过她。”滕玉知解地瞧著晴空面上无从明白的表情,“晴空,你明白什么是心痛吗?”
“不明白。”别逗了,他已经招惹够多的麻烦了,且在看了子问的下场后,他更是没有半点想要尝试的心情。
“终有一日,你会懂的。”不知怎么地,滕玉就是有这种预感。晴空敬谢不敏地绕高了两眉,“我可不希望有那么一日的到来。”
“就叫你不要哭,你听见了没有?”晴空两脚一走,法王即再也忍不住硬是在外人面前忍住的犯痒拳头,一拳就朝在听完滕玉的话后,泪水就毫无预警开闸的广目揍去。
“人家、人家……”
“什么人家不人家的,你又不是个大姑娘!”一看到泪水,就马上回想起子问那张令他们忘不掉的脸庞,心情早已不好到极点的法王,当头又再敲他一记。
目送走晴空漫天的佛气,缓缓将目光调回这一票的师弟身上,滕玉思索了许久后,开始积极地对他们做出安排。
“你们走吧。我会想法子捎个口讯给鬼后,说明你们之所以护驾不力,乃我之过,看在过往的份上,我想鬼后会撤去连坐之法免你们一罪的。”
“我不走!”乍闻鬼后二字,情绪明显变得激动的广目一骨碌跳至他的面前,“我说什么都不离开这座山庄!”
不希望他们所眷恋的一切都因他而化为鸟有,滕玉仍是不改己志。
“你等本无罪,跟著我,没好处的。”就连他也不知自己的这一场等待,将会漫长到何时才有止境,他们跟著他。也只是漫无目的地陪著他流浪而已,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回到他们熟悉的地方。
广目更是大声驳斥,“谁说我们贪过什么好处了?”
“我不是常告诉你,不懂说话这门学问就少插嘴吗?”法王一手掩上广目的嘴,边以衣袖擦著广目面上开始泛滥成灾的泪水,边淡淡问向滕玉:“大师兄,你为我们著想的立意是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否愿意领情?你不会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情吧?”这几个月来,睡昏头的鬼可不是他们这几个。
不解他话意的滕玉,在法王自怀里掏出一面自鬼界拿来的前孽镜,在镜前一弹指,以往子问曾在他们身上看见、而鬼后一心想要隐瞒他们的过去,即清清楚楚地映现在镜面上,滕玉震惊地瞪看著镜面,接著双目急急扫向面上神态看来算是平静的法王。
眼看一双衣袖都已被广目哭湿,不想整个人都泡在泪水里的法王,连忙掏出一条汗巾供献给都快冲垮龙王庙的广目止止大水。
“我们是在被逐出鬼界后才知情的。生前是怎么死的,要我们不怨,这根本就不可能办得到,且眼下我们该著眼的,也不是那木已成舟的过去之事,因此我们决定留在这儿陪你等等未来。”与其要他们这票师弟再傻愣愣的回鬼界为那个坑陷他们的鬼后卖命。那还不如叫他们回去造反,当下一个叛徒罗刹算了。
“我不是有意瞒你们的。”滕玉并不希望他误会。
“我知道,你是那日才知情的。”明察秋毫的法王扬了扬嘴角,“你的伤还没好,歇著吧。”
拖著广曰一块定至外头,心乱如麻的法王两手才替滕玉关上厅门,站在廊上的广目立即把他整个人拉过去,将他当作一块抹布用力擦著无法控制的泪水,法王朝天翻了个白眼,再自怀里掏出两条汗巾。
“喏,再擦擦吧。”希望里头的那尊,也能像这样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就好了。
最是不想要的梦魇,在他的否认之下终究还是成了个真,最是不希望这班师弟知道的真相,亦在镜中无可遁逃的现了形,滕玉站在窗边仰望著灰蒙蒙不见一丝灿烂日光的天际,不禁要想,是不是只要他怀著什么期待,就不被允许能够实现?
风儿徐徐吹来,随风而来的冰冷雨水轻拂面上,银色的雨丝美丽地在风中摇曳生姿,一道道已与他擦身而过的往事,化为阵阵的寒意,击打在脸庞上,令他由里至外遍身疼痛不已。在他面前,已经再也见不著那张芙蓉似的笑颜,也再见不著,她轻轻踩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