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幽还是哭,双臂紧紧搂着她的腰不撒手,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他打得我好疼,我实在是没忍住才动手的,姐姐……姐姐你别不要我!”
陆北依恍若未闻,只是继续重复着之前的话:“先吃药,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她使了几分力去扯腰上的手臂,却只换来了更紧的禁锢,少年的不听话无非让她压了一晚上的火有了发泄之处。
”闭嘴!就为了对付梁仲辉那样一个人渣,居然让自己伤成这副鬼样子,你还有脸哭?非逼着我现在就骂你是不是?“
陆北依气的肝疼,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不是自诩天资过人吗?怎么连一个温许都看不透,任由那个杂碎算计了你两次,你的脑子呢?全用在我身上了是吗!”
他是季怀幽,是日后的一朝宰执,萧广陵也就算了,温许和梁仲辉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如此欺辱他!
“不是……是他骗了我,他说他母亲生了很重的病……”
他说你就信,你是猪吗!
“怎么了怎么了?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让你进来喂个药,怎么还跟病人吵起来了?不知道他受了伤不能激动吗?”
吴大夫一进来就听见了两人的争吵声,花白的眉毛顿时竖了起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林佑娘和听到消息赶过来的陆南巢。
陆北依强硬地把人从怀里推开,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药洒了,我去重煎一碗。”
随着她的离开,季怀幽不再哭闹,青紫的脸上挂着泪痕,呆呆愣愣地坐在那里,像是没了生气的似的,直到林佑娘眼睛红肿着轻抚他肿起来的脸颊,他才缓缓回神,哑着声音唤了一声娘。
“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他悄悄抬头去看陆南巢的脸色,果然发现和陆北依如出一辙的难看,心中不免苦涩,看来自己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真的不怎么高明,连大哥都看出来了。
但要说不高明吧,除了这两人以外谁都没有怀疑过,包括常飞旺和魏岩。
陆北依从内室出来,把药碗交给玉哥儿,吩咐他再去煎一副药,然后将淡漠的目光投向旁边的两人。
“怎么样了?”
许是女子询问的语气太过随意,常飞旺下意识便回了话:“温许已经被关起来了,仵作给梁仲辉验了尸,致命伤在腹部,那一刀刺得很深,几乎是一刀毙命。此事虽然是温许和梁仲辉蓄意谋财在先,但按照县太爷的意思,幽哥儿想要脱罪,很难。”
陆北依淡淡撩眸:“很难?难在何处?”
常飞旺眉头紧皱,声音低沉:“那把匕首是隐之的,他有谋杀的嫌疑。”
“谋杀?”陆北依冷笑一声,锐利的眼神直视面前的两人,声音沉稳有力:“梁仲辉一直对季怀幽怀恨在心,就算是谋杀也是梁仲辉的嫌疑更大一些吧?那把匕首是我送给怀幽的,他一直贴身带着,若非如此,死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常飞旺看了魏岩一眼,见对方点头后,又继续说起了另一件事:“弟妹,还有一事,府城梁家得知此事,已经派了下人过来,要求县太爷为他们的三老爷讨个说法。”
差点忘了,梁仲辉还是府城梁家的人,昔日的梁家是云州有名的书香世家,可近几十年来,梁家再没有出过有功名在身的子弟,到现任梁家家主掌家之后,梁家已经完全沦为了普通商贾。
梁仲辉自诩才高,在梁家多受排挤,久试不第之后更是屡遭嘲讽,一气之下离开了梁家,来到良玉县做起了私塾先生,这么多年来梁家只当没有这个自命清高的三老爷,此次梁家家主亲自为梁仲辉出头,实在是多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