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彰阿喊住了杨猛。就把自己的长随丰生给留下了,这丰生是自己身边的老人了,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还有几分薄面,眼界也宽,有了丰生跟着,穆彰阿的心里才能安宁点。
现在看来,杨家那十五万两金砖,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早知道杨老三是这么个物件,穆彰阿绝对不手贱。
“杨老三是个傻子。跟着他、顺着他,有什么不开眼的惹了他。打着我的名号把人给赶走,千万别让他打死什么权贵。”
低低的嘱咐了长随丰生一句,穆彰阿紧了紧被冷汗濡湿的官服,就急匆匆的上了轿子。
听主子说杨老三是个傻子,穆府的长随丰生立马就蔫了,这事儿闹的,自己还得伺候个傻子。但中堂大人吩咐的差事,丰生也不敢怠慢,只能不情不愿的跟在了杨猛身后。
出了午门不大的功夫,魏芷晴带着十几个护卫就出现在了杨猛面前。
“后面那个是穆彰阿的家人,防着点!”
杨猛低声嘱咐了一句,便在护卫的带领下,直奔二哥栖身的胡同奔去。
一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摸到了杨毅的住处,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屋群,就是杨毅栖身的地方。满地的污水垃圾,大晴天的土道儿,也是黏糊糊,空中弥散着一股股腥臭味,能住在这么个地界,也难为自己的二哥了。
一身官服的杨猛,加上十几个壮硕的护卫,引来了不少看光景的人,穆府的长随丰生,把脸一沉,怒吼了一声:
“穆中堂家人办事儿,不想找麻烦的滚蛋。”
这犊子也是有些霸气,一声怒号就跟净街锣鼓似得,一下就把看热闹的人群给驱散了。过了外围的破旧青砖瓦房,里面大多是泥墙草顶的破房子了。
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二哥栖身的地方,泥墙塌了大半,草屋顶也有些发黑了,这宅子肯定比道光老皇帝的岁数都大。
青砖做的门楼子,早已没了大门,几根树枝撑着一张草帘子,就算是宅子的大门儿了,护卫把门推开之后,杨猛也看到了稀奇的一幕。
自己的二哥,正蹲在墙角,在一堆火上烤着什么呢!
“二哥,烤啥好吃的呢?给我也来上一块。”
“哎呀老三!你可来了,有银子吗?给我一些,我有急事儿。”
杨毅抬头一看是自家三弟,差点没哭出来,用乌漆漆的衣袖抹了一把脸,杨毅攥着手里的木棍,就扑了上来。
“给二爷几百两银子。”
看看自己二哥的样子,杨猛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一身灰袍子,快有三个颜色了,灰底子最少,最多的就是黑灰和黄土,一边说着杨猛顺手接过了杨毅手里的木棍,木棍上穿着三个菜饼子,那黑漆漆的样子,一看就让人没了食欲。
杨毅心里有件大事儿,接过护卫递上来的银子,也不搭理老三杨猛,急匆匆的就窜了出去。
“这戏演的有些过了吧?”
杨猛咬了一口二哥烤的菜饼子,除了焦苦味,一点儿别的味道也没有。影子部队的这帮杂碎,不待这么玩人的。
“进去看看那三位,照着她们的身形,买些衣衫,再弄些米粥小菜之类的吃食,那个丰生,给爷挡在门外。”
魏芷晴先是进屋看了看,出来之后对杨猛点了点头,才带着几个侍卫走出了不大的小院儿。
魏芷晴走了之后,杨猛也踏进了草帘做门的小屋,里面黑漆漆的几乎没什么光线,里屋的炕上坐着三个人影。
见来了人,杨毅的一个侍妾,把堵着窗户的草帘子揭开了一些。
“三爷!”
“嗯!不错!遭罪了吧?放心,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有了光线,乱糟糟的小屋。也能看个大概。最显眼的就是用几根木棍反撑着的官服。其他的东西,全都是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屋子里有很大的一股霉味,这在干燥的北方不太常见,自己二哥住的地方,八成是座废弃的宅院。
“把帘子掀了吧!今天就不住这里了。”
掀掉了草帘,屋子里的也就亮堂了,黑漆漆的被褥。衣着单薄的三位侍妾,黑漆漆的嘴角,因为饥饿有些失神的眼睛,将近一个多月,这三人也算是凑活,与二哥生死不离还不好说,但也算是一同吃过苦了。
不大的一会儿,魏芷晴先回来了,杨猛知机的退出了屋子,二哥的那三位侍妾。凑活着擦了擦,换上了新衣服。杨毅也带着一脸的丧气回到了小院。
杨猛细细的一看,二哥的衣服有些散乱,看来是跟别人动手了。不等杨猛开口询问,杨毅就先开了口:
“老三,我闯祸了!”
“闯祸?闯什么祸?你来的时候,可是带了十几万的家当,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杨猛也是明知故问,二哥要赎当的玩意,还在铜船上搁着呢!他想弄回来,除非自己点头。
“唉……别说银子的事儿了,那都是小事儿,我把圣上御赐的几个小物件给当掉了。”
见老三不温不火的样子,杨毅着急了,这要是赎当顺利还好,可听当铺的活计说,自己前脚当了东西,后脚就被人高价赎走了,当票的当期未过,杨毅当时就火了,与当铺的活计理论不成,就动了手,见官差来了,他才火急火燎的逃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