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休息吧,我们三天后就启程。”
侍女们轻手轻脚地染着我的发,明明没有感觉的末梢却好像触发了全身的抽痛。
我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侍女们诚惶诚恐。
“不要紧,我只是……最近经常这样。”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掌。我拧着眉头沉思。
这种麻木的感觉……好像自洛西风离开以后愈见明显。
抬起手,我隐隐看着掌心那道封咒貌似加深了几分。上神离朱的话言犹在耳,杀人时绝望的恐惧冷彻心扉。
这……只是错觉么?
三天后,我跟着轩辕野西进临安城。路过红鸾镇的时候,我对他说,我想离开一会儿。
“前面就是卢林谷,我们要在明天天黑之前跟黎将军的人汇合。阿黛,你……这个时候要去哪里?”
我说我在这里生活不短。又非人生地不熟,你让我离开,我去见……见一个朋友。
“阿黛,我知道你想要去干什么!”轩辕野下马落地,硬生生按住我的肩膀:“你听我说,不管洛西风是生是死,现在的你在我身边,我就绝对不会允许你莫名其妙地去干这种傻事!阿黛。你根本就不是那妖魔的对手。”
我说轩辕野你想多了,我才不会一个人跑去找兮楉报仇呢。
说实在的,我还挺好奇你会怎么对付他呢。
我真的……只是去见一个朋友。我咬了咬唇,坚持道。
“可是万一你独自行动,碰上那妖魔——”
我笑说不会的:“狐妖生性狡猾,在成魔之前的最后一个凶道之劫的月圆夜下,任凭尔等叫破阵也不会现身。
更何况,他能放过我第一次。就不会杀我第二次。另外,轩辕你想过么,如果我打定主意要离开哪里,来到哪里,要做什么。你拦得住我么?”
“拦不住,所以就为你担心好了。”轩辕野宠溺地抚了下我的长发:“你就是吃定我不是?”
我想说我没那么矫情,只不过是你对我太好,我不忍心用任何言语来伤害你。但这并不表示。我可以忘记洛西风,转而——接受你。
我更想说,在我眼里,你像足了慕容凛……
并不是一个无法爱上的角色,却永远止步在我带有记忆的心门之外。
送我到路叉口的时候,我突然问轩辕野:“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要剿灭灵狐兮楉呢。它纵然为恶不浅,但究其动机也不过就是想要回到自己的故土。他害过人。人又未尝没有害过他。不如由他自在而去,彼此再无边犯。”
我的问题有点颠覆主题,但是轩辕野回答得很干脆:“可是他杀我兄长,此仇不报,我如何卧榻东宫?”
我愣了一下,旋即讪讪说:“轩辕奕如此对你,你竟还想着为他……”
“毕竟同胞手足,我曾想过,若有一天必要刀兵相见,我可斩之以尊严。但是我不能容许他死的这般不瞑目。”
“这样啊,”我叹了口气:“一直都觉得,你和你兄长除了长得很像外,没有一点点的共同点。”
“你错了,我们很像,只不过立场生来不同。”
我说那我也一直挺奇怪的,说轩辕亦骗了灵狐我可以理解,但是用什么神器把人家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墨灵石都给偷走了……这我始终想不通。
“我也想过这件事,但也许……还有什么还没来得及展开的阴谋吧。我若是能真的了解他,只怕今天也不会弄到这个地步了。”轩辕野明显并不想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对我说:“阿黛,你若真要离开一天,便由得你去吧。只是切记要小心照顾自己……”
我点头,说放心,我会在明天傍晚前回去找你的。
“那,我叫两个人陪你一起!”
“你怕我不回来了?”我笑道。
轩辕尴尬:“不是,我只是怕你出事。”
我说不用,连我都对付不了的危机,你就算再派来两个人又能有什么用“
于是轩辕野没再多说什么,这是抱着我肩膀在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走了,回到红鸾镇东南市外的——洛宅。
只有这里的白梅香,是我永远不能割舍的。
路过,我便无法说服自己不来看看。就好像推开门,便能看到那男人抚琴题字的慵懒身影——
狐嫂不在,花默默不在,安静的院子死一般沉寂。
可是为什么,不到十一月的天气里,白梅就开的那么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