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第4章（第1页）

等他在街巷中左钻右进之后，才算彻底摆脱了救助站工作人员的追赶，他沿着熟悉的路回到了那个荒废的工业园区，天气越发的寒冷，这面砖墙已然无法抵挡住寒冷，到了晚上他很少会平躺着睡着，多半时间是裹着棉被蜷缩在角落里，这样苦苦捱过漫长的冬夜。

可是，这个夜晚，他感觉自己好似全身脱力了般，也好似再也感觉不到刺骨寒冷般，静静地躺在硬纸板上，他透过垮塌的另一边墙体，看见了阴云背后的月亮。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忽然想起了村子里的月光，他看了很久，而后突然闭紧了眼睛，吸了吸鼻子，不想承认就在刚刚那一刻，他想家了。

在这样别扭的情绪中，陈恕这一夜睡得极其不安稳，一面是小可稚嫩的哭喊声，哭喊着不要丢下他，一面是年幼的自己，迈着蹒跚的步伐跌跌撞撞地跟着母亲的身后，哭喊着妈妈不要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陈恕一颗头头痛欲裂，太阳穴仿佛有一双手在用力往两头拉扯着，喉咙也疼痒难耐，他忍不住，一阵猛咳，很久才缓缓平复了下来。他喘着粗气，看着早已大亮的天色，寻思着又要去挣今天的饭钱。刚起身迈出一步，忽然想起了小可，他回家了吗？

念头一起，便再也无法按捺下去，他难得找了个公共厕所好好洗漱了一番，可再怎么洗漱，也无法洗干净早已包浆的衣服，尽管脸上干净，可依旧掩盖不了浑身的异味。

他摸了摸干瘪的荷包，里面还有仅剩的十块钱，想着小可喜欢吃薯条和牛奶，他硬着头皮，盯着旁人嫌弃的目光，买了薯条和牛奶，拎着袋子去了城中村的回收站。

刚刚走进村口，陈恕眼睛一亮，他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眼前逐渐放大，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抬高，晃动着手中的塑料袋，想要让那个小身影看清楚。

“哥哥，你来接我了！”小可的声音由远及近。

陈恕也抬脚向前小跑而去，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小可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他的左手拿着五块钱，音调抬得高高的：“哥哥，今天我生日，爷爷给了五块钱，让我买蛋糕吃，我请哥哥吃蛋糕！”

“你生日，九岁的生日？”陈恕惊讶。

小可用力地点头：“嗯！今天我九岁了！”他忽然看见了陈恕拎着的塑料袋，难忍惊喜地问道：“哥哥，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吗？”

陈恕这才想起来，忙往前递给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过这些是买给你吃的，我身上还有几块钱，我也拿来给你花，你想买什么，都听你的！”

小可笑着晃晃头：“不用了，哥哥！这些就够了，我们去买蛋糕吧，我要和哥哥一起吃蛋糕！”

陈恕露出一个温和地笑容：“好，哥哥给你过生日！”

两人一路走一路寻找卖几块钱的蛋糕，终于在一个农贸市场找到了一个蛋糕店卖着便宜的小蛋糕，蛋糕上面缠绕着夸张地白色和绿色奶油，蛋糕很小，不过只有陈恕手掌大小，可小可依旧非常满足，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这颗小蛋糕跟着陈恕回到了工业园区里。

看见陈恕生活的地方，他没有一丝的惊诧，反而觉得很是刺激，对他来说，住在这里就是一场刺激的冒险。

第3章生日

对陈恕来说，这个小小的蛋糕是他十五年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和甜腻。两个小孩子一起缩在墙角根，点燃了蜡烛，再将它吹熄，烟雾在半空就消散不见。

小可乖巧地分了一大半给陈恕，他听到小可喜悦的声音：“哥哥，我今天真开心！”

陈恕眼中盈满了笑意，他反手将这半块蛋糕塞进了小可的掌心：“你吃大的。以后等哥哥挣钱了，再给你买更大的。”

小可眨了眨眼睛，歪着头问道：“那我和哥哥一起挣钱，我也给哥哥买生日蛋糕，也给哥哥过生日。”他停顿了下，神色变得认真了点：“哥哥，你的生日是哪一天啊，我要把它记下来。”

陈恕没有隐瞒，但是语气却淡了下来：“大年初二。”

小可有点不理解，追问：“几号啊？”说着，还掰了掰手指：“今天是12月17号，大年初二是几号啊？”

陈恕抬头望着天，好一会儿，对着小可招了招手，小可便靠近了几分，他听到陈恕有点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出生在1990年的春节，也就是1月28日，记住了吗？”

小可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在向他做保证似的认真答道：“记住了，哥哥！”而后，又很快的“咦”了声：“那哥哥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

陈恕轻轻地点了下头，没有回答，但这丝毫不能影响小可内心的激动，他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蛋糕和那袋子里的零食，心里想着自己要给哥哥一份怎样的生日礼物。

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叽叽喳喳了多久，陈恕几次想要问问他昨天被爷爷奶奶接回家之后有没有挨打，都被小可询问他喜欢什么生日礼物的话题给打断了，后来小可也看出来了，哥哥的回答很是敷衍，也就不再问了，等终于折腾累了，他打了一个呵欠，挣扎了一下，还是在陈恕身上找了一个舒服点的地方靠着，闭着眼睛渐渐打起了瞌睡。

本来是想要让小可吃完蛋糕就赶紧回家去，自己这个地方破烂又漏风，他这么小的身体，哪里经受得住一夜的冰凉，不过看着小可安稳的睡颜，他也止住了这个念头。他用棉被将小可紧紧裹住，如同呵护一阵珍宝般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