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沈国手愣了愣,被药气熏蒸得有些泛黄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上的紫砂壶,半天,才道:“他肯定是要留在国内的,落叶归根,那小子在外面呆不住,还是回国好,就安排在特事局,有孙雪津看着他,大家都放心……”
“我是说,他的身体。”
沈国手复又沉默,他哪能不知道孙子的意思,只是,这话不大好说,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良久,沈国手终于苦笑着开口:“你小子也别太杞人忧天,你看过资料,想必心里有数,HTLV…1病毒,有可能有漫长的二十至五十年潜伏期,而且,感染者中,也只有百分之五会发病……没准儿,苏零活的比你都要长……”
话终究没有说完,祖孙两个望着窗外的斜阳默默无言。
百分之五和百分之百,又真的有多大的区别?一旦发病,那就是十死无生,当年苏零的大哥和青梅竹马的女友,不就是因此……谁又能肯定,苏零能够幸免?
当年他们疏忽了,一直找不到那两个人的死因,他与苏零心结日深,总盼着有一日能事情明了,现如今,他却宁愿要苏零永远不知道真相,未来的人生,方能无忧惧……
晚饭沈醉没在老宅吃,沈国手早早把他打发回家陪秦卿去,难得,不知道老爷子和卢良云说了些什么,她居然没跟自己的宝贝儿子较劲儿,甚至还轻描淡写地甩了句:“回去的时候记得带束花……”
沈醉一咬牙,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脸平和些,拼命把嘴角的笑意压了回去。
沈国手更是欣慰地眯了眯眼。
花店里的花诚然好,可不合沈醉的眼,他总觉得,这些被精心栽培,包装的花卉,与他的卿卿,一点儿都不相配。
于是,鲜花就免了,给虎子带了十斤生牛肉。
车开上山,电子遥感的大门洞开。
沈醉第一眼就看到‘自已’家的窗,天蓝的窗帘后面,是温暖的,柔软的,让人从心底深处想笑出来的灯光。
沈醉坐在车里,摇开窗户,静静地看过去,看了好久,偶尔还看见卿卿走动的剪影……冷风吹得他耳朵僵硬,他才恍然……啊,到家了,以后,这栋并不显眼的别墅,就是他和卿卿的家
他走下车,虎子摇着尾巴蹲在门口儿,一双乌黑的,湿漉漉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沈醉的心,略略地静下来,笑着安抚了一下它的背脊,深吸了口气,向前走去。
此时,秦卿刚刚洗完澡,湿发包在大毛巾里,穿着毛茸茸的卡通睡衣,周眉给她买回来的,纯棉,很舒服。
手边是热乎乎的红茶,她今天难得没有读医书,刚看了几集电视剧,这会儿手捧着一本厚厚的《资治通鉴》,斜靠在床上。
不一会儿,听见声音,秦卿脸上露出一点儿笑意,穿上拖鞋去开门。
推开大门,沈醉就站在门口,还是那一身银色的大衣,黑色的围脖,他的视线,从卿卿雪白的玉臂和脖颈上划过,落在屋内。
其实,家里没有怎么装修,一切都是简简单单的,和在宿舍,和在军营,相差并不大,可不知怎么的,沈醉就是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秦卿随手拉着沈醉进门,替他把外衣脱下来,摘了围巾,挂在衣架上,又给他拿了双拖鞋。
沈醉动作比思想更快,一伸手,就把卿卿给抱住,吸了口气,笑道:“用的什么沐浴露,有药香味儿呢,很好闻。”
沐浴露?她好像许久不曾用,每一次洗澡都是一瓶灵液了事。至于药香,大概是在药房里呆的时间太长罢了。
秦卿笑眯眯地一拍他胳膊,推着人往浴室走:“快去洗澡吧,一身臭汗。”
沈醉抬起胳膊闻了闻,果然是。不觉笑了,今天和一帮臭小子打了半天假,折腾得不轻,尘灰和汗水混合出来的泥泞味,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热水哗啦啦地流淌。
秦卿坐在床上,瞪着卧室的磨砂玻璃,到了现在,本来大大方方的她,居然有一点儿精神恍惚,如梦似幻——有个男人在她房间的卧室里洗澡
沈醉任由热水将他身上的尘灰冲洗干净,往外面衣架上一摸,这才发现,他的内外衣服全被扔洗衣机里了。
“呃……卿卿,我没带衣服。”
听见沈醉轻飘飘的话语,秦卿猛然回神儿,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卧室的大门,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道:“……没带就没带,晚上睡觉,穿什么衣服……出来吧。”
最后的三个字儿,秦卿故意说得‘缠绵悱恻’……
明明很正常的一件事儿,可沈醉顿时就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他一挑眉,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还是转身,裹上了又肥又大的浴巾。
这个年头,不光是男人好色,女人也是视觉动物。
秦卿着迷地看着沈醉,他的肌肉扎实,线条流畅,在灯光下看来,几乎是带着金属似的光泽,心里微动,她一伸手,纤细白嫩的手指在他的胸前划了一圈,相当有质感……
沈醉的眸子里的颜色一深。
一对同样很强势的男女,哪怕在床上,也不自觉地要争斗一番。
沈醉和秦卿都不大明白自己的感受,不过,酣畅淋漓四个字总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