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着叶如晦的背影,忽然喃喃道:“你这小兔崽子。” 或许是没有了生命的威胁,叶如晦的性格正在不经意的改变,开始有了一些同龄人的活力。 …… …… 之后便是炊烟缭缭,这方小院中,一老一少正大快朵颐。 叶如晦抹了一把手上的油,开口问道:“老师的老师,修道究竟是修什么?” 老人从嘴里吐出一块鸡骨头,拿手指剔了剔牙,才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就想知道了?其实你管他是修的什么,自己修就对了。” 叶如晦对于老人这个答案只是翻了个白眼,轻轻摇头,轻轻看着已经是光秃秃的那颗夹竹桃。 不久之后,陵安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而这场雪一下便是数日,而且还没有要停的意思,而这些日子的叶如晦仍然每日清晨会在小院里盘坐悟道。 老人也不再在小院里坐着了,反而是在屋檐下看着已经被积雪掩埋了一半身子的叶如晦。 而天空,却是仍然在下着雪,没有半点要停的意味。 半响后,叶如晦睁开眼睛之后,一个人从雪里起身,从老人身边走过去,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就是根本没有看到老人一样,老人也不恼,只是看着叶如晦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叶如晦则是回到房间之后,将刚才所想的全部写在纸上,不过等了一会儿,叶如晦又全部涂掉,想了想,他再度提笔。 如此数次,房间的地上到处是写废了的纸,而叶如晦此刻还是埋在桌上,仔细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等到老人从窗前走过,看到如此的叶如晦,也不免感觉有些感叹。 不过他也不曾说些什么,就这样走过去,让叶如晦自己静静思考。 到了晚饭时,叶如晦也不曾出来,老人看着他那个房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叶如晦从房间里冲出来,一脸憔悴的告诉老人他懂了,老人十足有些意外。 老人开口道:“那你懂什么了?” 叶如晦轻轻开口,把他设想的元气的在经脉的运行轨迹告诉了老人。 老人听完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告诉叶如晦明日清晨要他和他一起去爬陵安城郊的那座小孤山。 之后的老人就不再说话,只是看叶如晦的眼神意味深长。 …… …… 腊月初八,清晨,雪。 老人站在这小孤山山脚,看了叶如晦一眼,便开始爬山,不过老人选择的路不是为世人所知的那条上山小径。 而是一条几乎不能称作路的路,仔细说来,就是一条并不存在的路。 老人走的很从容,一步一步,如闲庭信步。叶如晦跟着老人走着,天上的还在下雪,使得这条路异常的湿滑。 就算是那常年在山上砍材的农夫,对于这这样也毫无办法。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山腰,老人停下来,让叶如晦走前面。 “就一直往前走。” 叶如晦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按照老人的要求自己一个人往前走。 不同于跟着老人,自己走前面又比老人走前面又要有难度的多。 等到了山顶,叶如晦已经满头是大汗。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么?” 老人站在远处,开口说道。 叶如晦直了直腰,说道:“老师的老师在山脚不走那条世人都知道的路,反而是挑一条没人知道的路,无非是提醒我,开创一条路有多难。到了半山腰,您让我走前面,那便是要告诉我,有前人比没前人要辛酸的多。” 老人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有一点,那就是,我想告诉你,那条路也不一定能走的到山顶。” “不过我看现在不用了,你不是已经到了山顶了么。” 说完这句话,老人看着山下,放肆大笑。 (本章完)
第52章 他叫高老头
(说周末有更,白天事太多,晚上也给你们更。看着有个书友咬牙切齿不要我断更,我淡淡一笑。) 陵安大雪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这座城,每年都会下,可奇怪的是,宰辅大人在大雪中却冒雪出门了。 今天是正月初一,按照老祖宗的规矩,这天就该是出门给亲朋好友拜年的日子。 宰辅大人今日出门,也自然是给别人拜年的。不过这就更奇怪了,整个陵安还有人值得宰辅大人亲自出门去拜年的人? 纵观朝野上下,就算是三朝元老孙老爷子,脸也没有大到那个地步,能让宰辅大人亲自去拜年。 而事实上,宰辅大人这些年,每到初一其实都出门去给人拜过年。 拜年的对象,自然是长辈,而宰辅大人已经是古稀之年,他的长辈其实应该不多。 权倾朝野的宰辅大人,在朝堂之上,都够训斥他得人,除了皇帝陛下,便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 不过在城东,仍然有个老头子,能让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人心平气和的……拔鸡毛。 走在雪中的宰辅大人想到每次到那里,那个老人都会让他给鸡拔毛就一阵无奈。 宰辅大人抬头看了看天空,感受了下雪砸在脸上的感觉,微微自嘲道:“还是这雪胆大,哪管你人间权势无双,该砸就砸你。” 宰辅大人穿着一身皮袄子,戴了个皮帽子,只提了一壶酒,倒也不怕被雪淋湿。 大过年的,加上又是大雪,街上本来就没什么人,宰辅大人又没带家仆,倒也没人管他。 快到城东的时候,宰辅大人停在一家禁闭着门的酒铺门口,歇了歇脚。 等不多时,宰辅大人再度起身的时候,却现头上居然没有雪砸下来,他微微抬头,看到一把油纸伞,伞把上有只干净的手。 “老伯,大冷天的,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走?” 宰辅大人顺着这只手向后望去,看到了那张干净清秀的脸,是个少年。 宰辅大人破天荒的回答道:“出门时急了些,去拜年,去晚了怕先生骂。” 少年看了看宰辅大人手里提的酒,轻轻点头,“老伯是有心人。” 宰辅大人看到这个少年的表情,就知道他想错了,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开口问道:“那少年郎,你一个人大过年的在街上走什么?” 那个少年杨了杨手里的东西,回答道:“家里长辈差我出来买点东西。” 宰辅大人点点头,“那你快些回去,不然家里长辈担心了。” 那个少年没有回答,只是说道:“老伯要去哪,城郊?老伯没带伞,我和你一块去。” 宰辅大人听到这句话,多看了少年两眼,确认对方不知道自己身份之后。 他摇摇头,轻轻开口说道:“回去晚了不怕家里责骂?” 少年微笑道:“怎么会,先生教导过,只要对的事是对的,就不需怕。” 宰辅大人也笑了,开口说道:“那你先生还是挺通情达理的,不过我不去城郊,去城东,你自己先去。” 听到这句话,少年乐了,开口说道:“正好我也去城东,顺路和老伯走一段。” 宰辅大人想了一会儿也缓缓点头,和这个少年边走边聊。 等到知道少年住在书院,他便以为他是书院的学生了。 “是书院的弟子,你的先生是哪位?” 少年摇摇头,轻轻开口道:“老伯,我不是书院的弟子,先生也不是书院教习。” 这个住在书院的少年自然就是叶如晦了。 宰辅点头沉默,然后便不再说话,径直往书院走,而叶如晦只是跟着宰辅大人的脚步,为他撑着伞。 等叶如晦远远看到书院那座楼的时候,他停下来,把伞递给老人,轻轻开口道:“老伯,我到了,伞就借给你打,不用的时候还过来就行了。” 宰辅大人觉得有些好笑,接过伞以后,自顾自的就朝着书院走去,剩下在身后呆的叶如晦。 等到叶如晦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踏进那方小院的时候,却看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一脸无奈的院长师叔看着提着一壶酒的宰辅大人摇摇头,轻轻给宰辅大人递过一只鸡,还叮嘱道:“小高,老师可说了,你再不来,就让你给他拔一年的鸡毛。” 而提着酒的宰辅大人,面无表情的放下手里的酒,接过院长手里的鸡,找了个小木凳,坐着便开始拔毛。 而院长则是开始清理开始拔了毛的鸡的内脏,一个满脸无奈,一个面无表情。 而坐在火炉旁的老人则是招呼叶如晦把宰辅大人提来的酒给他温温。 这幅场景要是被外人看到,肯定是要惊掉大牙的,一个是天下读书人的领袖书院院长。 一个是文臣之的宰辅大人,都在做同一件事。打理鸡。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则是悠哉悠哉的坐在火炉旁烤着火。 叶如晦顿了顿,张了张嘴,还是开口问道:“老师的老师,那个老伯也是你学生啊?” 老人点点头,“嗯,不过笨的很。” 叶如晦想到先前以为那个老伯的老师已经西去就很尴尬,他轻轻朝着宰辅大人说道:“师叔好。” 宰辅大人专注拔毛,没有理叶如晦。 叶如晦也没觉得什么,坐下来温着酒。 他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他要是知道宰辅大人就是眼前这个师叔的话,或许会对老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等到老人拔完毛,院长也处理好了内脏,接下来就轮到叶如晦接过来开始烤了。 而老人则是喝着已经温热的酒,眯着眼看着宰辅大人,不一会儿,开口道:“高小子,怎么看着比我还老几分了?” 宰辅大人刚刚洗干净手,听到这句话,无奈开口,“老师,这句话能不能不要每年都说?” 一旁的院长无奈一笑,开始去准备其他的菜品,而被老人调侃的宰辅大人也识趣的和自己的老师兄一起去弄菜。 叶如晦看着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炒菜,也是一阵出神。 只剩下烤鸡的叶如晦和老人,看着出神的叶如晦,老人没好气的说道:“看着火,要糊了,叶小子!” (本章完)
第53章 雪停
(这学校,一晚上停我三次电,可以,要骂我的就骂我,我更新度还是提不上来,各位还是多在话题圈里下帖子,骂我都行。) 一顿饭,叶如晦和老人吃的自在,宰辅大人面色清淡,而院长至始至终都是笑呵呵的。 而在桌上,老人看着旁边的学生,始终感觉少了些什么。 他看着门外的雪,缓缓开口,“小高,我考考你,你说咏雪诗是以李青莲的《无他》夺魁,还是杜言那《柳絮》登顶?” 宰辅大人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开口,“老师,李青莲那《无他》胜在磅礴,诗圣杜言的《柳絮》则是以平淡见长。其实并不好一较高下,不过非要一比的话,我还是认为《无他》稳压《柳絮》一头。” 老人笑而不言,转头看着院长。 院长皱了皱眉,还是开口说道:“学生还是以为《柳絮》用平淡道尽雪事,应该是要比李青莲的《无他》更能打动人心。” 老人哈哈一笑,“这个问题,我问遍天下所有读书人,都没人能够给出绝对答案,不好说,不好说啊。” 末了,老人忽然看向叶如晦,开口问道:“叶小子,那你怎么看?” 叶如晦开口说道:“老师的老师,诗圣诗仙孰优孰劣争论历来已久,我也说不清楚,但前些日子我在书院藏书阁里翻到刘乙撰写的《诗史》,里面有一旧北汉御史大夫刘长卿的《逢雪》,学生总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老人含笑不语,只是轻轻瞟了一眼宰辅大人,宰辅大人轻轻喝下一口酒,抬头看了看院长,轻轻开口道:“师兄,后继有人了。” 院长含笑不语,只是看着叶如晦,让叶如晦一阵毛骨悚然。 等过了一会儿,叶如晦实在受不了了,看向老人,老人摆摆手,叶如晦也就识趣的离开,就留下三个老头子在这里。 老人揉了揉脸,轻轻开口,“小高,你就没有觉得这孩子像一个人?” 宰辅大人转过头,看了看院里那颗夹竹桃,才平淡开口说道:“是那老小子的弟子,前些日子我派段长安去洛城请老小子,他不肯来,过了些日子打听到这老小子还有个弟子,当时想派人领进陵安来,又觉得老小子肯定自有安排,也就没有动作。” “不过再等回报,说他已经来陵安了,而且直接进了书院,既然这里有老师,我也没什么好做的,老师自然会安排。” “不过这孩子,是要比他老师性子温和的多。” 老人插口说道:“那你觉得这孩子路在哪里?” 宰辅大人沉思摇头,“路在前方,不也该这孩子自己走?” “难道老师还有什么其他打算?” 老人毫不忌讳的开口说道:“最开始我想把他培养成下儒家的接班人,这孩子读书会读出个名堂的。” “不过我后来又想,读书人有你两个也就够了,儒家百年以来只出了些在背后‘指手画脚’的人,我想让这孩子去替儒家去边关看一看。”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院长忽然开口,“老师,这是如晦自己的意愿?” “我还没告诉他,不过,我想这孩子是愿意的。” 宰辅大人轻轻开口道:“当年对小师弟不也是这样,小师弟便一怒之下出陵安,老师还要重蹈覆辙?” 提起屈陵之后,老人沉默了许久,“当年你和你小师弟打了个赌,输了。” 宰辅大人自嘲道:“我这辈子也就输过这样一次,小师弟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你以为你胜券在握的时候,他总会找些东西来破局。” “至于破局要付出的代价,他从来都是不理的,哪怕是他的命。” “那老师如何能够确定这孩子不会像他老师那样?” 院长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不一言,这场谈话,他说的不多。 就像当年那场谈话一样,他更像一个旁观者,不过唯一有区别的是,当年小师弟在当场,而现在叶如晦不在当场。 老人轻轻开口,声音平淡至极,“外人说我是儒家最怪的夫子,但有些事情我也不能像你小师弟一样,一切从心,在我身上仍然是许多事不能随心所欲做的。” “现在有你小高,有你师兄或许够了,但以后,为师百年以后,你和你师兄也百年以后,怎么办?” 宰辅大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开口说道:“愿赌就要服输。” 不过抬头宰辅大人再喝一杯酒,醉眼朦胧,看着那颗夹竹桃,再一怔,看着那颗夹竹桃旁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缓缓开口说道:“老高,你说你文章没有我写的好,纵横之术不如我,为何有颜面当我师兄?” 宰辅大人微微一笑,心里轻轻说出几个字,“我比你年长。” 那男子冷哼道:“你也就是只能用年龄来压我了,你也别高兴,年长也就是早死而已。” 宰辅大人嘴唇微动,“也不一定。” 那男子哈哈大笑,“至少有一点,你永远比不上我。” 此时便从院外走进来另外一个男子,笑吟吟的看着这个男子,问道:“是什么?” 那男子指着这个男子和宰辅大人说道:“你两个就算加起来都没我俊俏,哈哈。” 宰辅大人无奈一笑,轻轻开口,“一副臭皮囊。” 正在收拾碗筷的院长看了看宰辅大人,拍了他一板,“说什么鬼话?” 宰辅大人摇摇头,轻轻抹了抹眼角,低头喝了口酒呢喃道:“老小子。” 而院长看了看院里的那颗夹竹桃,忽然现这颗树没来由的直。 而这个时候,雪停了。 (本章完)
第54章 天下最大的道理
虽说是大年初一,但有人欢喜也有人愁。 就在整座陵安城都沉浸在欢喜中的时候,那座整个大楚最尊贵的宫殿里,有个男人悠悠叹了口气。 然后,宰辅大人便紧急被宣进了宫,来宣宰辅大人的内廷总管柳公公破天荒的一个劲的催着宰辅大人快点。 这放在平日,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纵然他身负圣渝,但仍旧面对这个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