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御淮充满信任地将祁灵儿托付给华天风时,华天风全盘接收,一口答应,但他经过深入的诊治,发现祁灵儿竟被魔气入体,纵然救活过来,也会成为一个难以控制心智的半魔,不管是她本身潜在的危险性,还是这件事后续会对临渊门声誉产生的影响,都让华天风对治疗她产生了犹疑。
他又进而想到,传闻中御淮的仙劫,亦与眼前人息息相关,不由目光渐深。
便在此时,陆陆续续有五六个修仙的宗派找上门来,一口咬定祁灵儿已然入魔,并残忍杀害了自己的同门,纷纷讨要说法,这让华天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要将她的生命扼杀在奄奄一息的当下。
御淮自然不相信祁灵儿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退一万步讲,纵然她确实做下天理不容之事,也需得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
当他想探望祁灵儿时,被华天风以她的伤势不宜被打扰拒绝。御淮不疑有他,但师徒间的心念羁绊却让他隐隐感应到了不对。
五天后,他遵从内心的警示,夜访药峰,发现祁灵儿的伤情非但没有转好,反而愈发严重,不由惊异。
“御峰主,她被魔气侵体,如今已算不上是个人了。”华天风劝道,“救活她,可能会让她自己也感到痛苦。”
“华峰主,医者仁心,你为何弃她不顾?”御淮着实没想到,华天风会违背道义,眼睁睁地见死不救,不由流露出失望之色,“她有活下去的权利。”
华天风反问道:“人魔不共戴天,难道要临渊门上下都承受她魔化的风险?”
“我的徒弟,我自己知道。”御淮眸光一暗,“不劳华峰主出手,我自己治。”
御淮说完,不顾阻拦,强行带着祁灵儿离开了药峰,直接闭关。
得知祁灵儿已回到剑峰,来为同门之死讨要说法的六大宗门的弟子强闯上山,被剑峰众弟子拦下,双方成对峙之势。
为首的天衍宗大弟子齐修还算有礼有节,拱手道:“诸位,恕罪,我们并非有意擅闯,只要你们交出杀我同门的凶手祁灵儿,我们立刻便走。”
通过顾凌之了解过一些事情始末的岁星问道:“你们去泰南山除魔的师兄弟们,都被祁师姐杀绝了吗?”
齐修闻言去望,看见一个容貌姣好的炼气期女子正平静地看着他,言语里未有敌对或偏袒,似乎只是单纯问话,他也并未因眼前人的性别或境界而轻视于她,客气应道:“正是。”
岁星点了点头,表示了然:“既然无人生还,便是没有人证,除此之外,有何物证能确认是祁师姐犯下的恶行?”
“泰南山生灵尽灭,唯有她一人活着。我同门弟子身上的伤口,也是剑气所致。”齐修解释道,“更何况,发现她时,她因力竭而昏迷,身上魔气纵横,想必是入魔之后失去了神智,大开杀戒。”
岁星淡然应道:“前两条理由,没有完美的排他性。而自以为是的推断,也不能给人定罪。”
六大宗门的人听闻,觉得她在刻意刁难,不免蜂拥上前,一人喝道:“少说废话,事到如今,休想包庇魔人。临渊门堂堂大宗,与魔沆瀣一气,意欲何为?”
秦煜见这帮人来势汹汹,面色一凝,举剑横在岁星身前挡住他们,不再让他们向前一步。
岁星向他们身后望了望,看见有人为了示威,竟抬了两具尸体上山,她不顾众人各异的目光,走到六大宗门的行列之中,蹲下身检查死者的情况。
“身上有残留魔气,是魔所为。伤口多集中在上胸腹,有三处从上往下的致命伤,死者看起来差不多五尺三寸高,而祁师姐五尺高,除非师姐一直浮于半空,否则不会造成如此角度的伤口。”岁星说着,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伤口的长度,“若我记得没错,祁师姐的青水剑是师尊亲赐,剑刃轻、薄、窄,适合切削和突刺,这创口宽一寸两分,大概率是阔剑所致,当然,也不排除祁师姐在刺中人后喜欢在伤口里搅弄。”
岁星说完,将目光投向齐修,他走上前来,面色凝重地观察着死者身上的伤口,发觉她所言有理,半信半疑:“姑娘既然说出了不同的可能性,说明你的分析也不至于将凶手排她。”
“但也是一种新思路,不是吗?”岁星站起身来,“祁师姐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你们将她带走,能得到一具尸体,但也可能就此失去真相。”
齐修询问道:“姑娘亦不是亲历之人,怎么笃定真相为何?”
岁星应道:“给我三天时间,我去找出真凶。”
齐修一愣,理智的分析让他觉得这是缓兵之计,搪塞之言,但对上岁星的目光,其中皆是坦荡清白,让他不由迟疑。
有人质疑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三天后,若是你们悄然将祁灵儿藏起,或者随便找个替死鬼糊弄我们,又该如何?”
秦煜听闻,皱了皱眉,忍不住道:“临渊门行事,一向光明正大,做不出此等龌龊举动。”
“三天后,我不保证你们能见到祁灵儿,但我会让你们见到真凶。”岁星顿了顿,“至于如何确定真凶,只要审问一番,不就能得知?”
有人因这话中展现出的轻易而嗤笑一声:“凶手难道还会自己承认?”
“我有一门术法,名为真言咒,可以让凶手吐露真相。”岁星的目光投向发出不屑嗤笑那人,眸中倏地波纹荡漾,金色光芒由内而外扩散出去,瞬间溢满瞳孔,“你为什么会代表宗派来到临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