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伉监察的长子托了一位熟人求见邓大人。”
那位熟人约邓绪出来吃酒,待邓绪到了,伉监察的长子突然从屏风后扑出来,求邓大人救救他失踪的老父。
“邓大人曰,如此乃越权上告,私约报官更是有违律法,大理寺不能受理。请他先报与地方衙门,待核审的确当归大理寺查,大理寺才能接案。”
伉监察的长子哭道,家严或已逢不幸,某方才不惜万死,相求大人。并取出一封信。
“原来这位伉监察,多年前就辞官归乡,一直住在秦州。其长子原为云中府通判,将迁调陇南,正忙于整理箱笼时,忽接到其父来信,信的内容十分蹊跷。”
信只有一张纸,两行字——
为父已独往京城,汝速也跟来。
“其实伉监察一直与次子同住。张兄可知那次子是谁?”
张屏摇头。
柳桐倚道:“冯府尹和王侍郎在查的那位十几年前亡于火难的蔡副使,伉监察的次子是他的女婿。”
张屏神色一凝。
柳桐倚继续道:“伉通判甚是疑惑,为什么父亲前往京城未让弟弟陪同,却写信令他跟随。他正要派人去家中询问,忽有一名从秦州的家仆前来,询问伉监察是否在此。伉通判大骇,家仆道,伉监察突然有一天不见了,只给二爷留了一张字条为父去汝兄处,不日将归,勿念。家里急翻了天,立刻派人赶来问问老爷子到了没。”
伉通判比照两张字条,懵了。
伉监察平日不苟言笑,教子严厉,所以,应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想散心解闷逗逗儿子。
伉通判猜测老爷子可能是被绑票了。
但两张字条都的确是伉监察的真迹,且运笔稳健。老爷子是如何在被绑之际从容写出这两张字条,并且将其中一张寄出?
究竟是老爷子临危不乱,绑匪另有企图,还是别有隐情?
虽有疑惑,有忐忑,伉通判仍是毅然地立刻动身赶来京城。
“伉通判到了京城后,伉家京城宅院的家仆却说,伉监察确实回来了。”
众仆从都说,当时伉监察是坐着一辆朴素的小马车回来的,从赶车人的衣服和马车的样式上看不出来历。
众仆从都以为,这马车与车上的仆役都是秦州那边家里的。
伉监察一个人进了宅中,吃了一杯茶,让管事的拿过账本来看了看,道,这次进京急促,未让下人预先预备,就不歇在家里了,另去朋友府上住。只吩咐好生打扫宅院,过几天大爷也会过来。又让管事的转话,让大爷在这里等着他。而后便又登车离去了。
有仆从觉得奇怪,暗暗跟随伉监察的马车,发现马车往淳和行馆去了。
众仆从十分激动,觉得老爷可能是要起复了。
伉通判听罢一肚子疑惑,在宅中住了两日,各处打探父亲消息,然从伉监察的旧友到淳和行馆看门的,都表示这段时间从未见过伉监察。
第三日清晨,伉通判接到了一封信,信封中仍是只有一张字条——
陈曲折与大理寺,可见为父。
柳桐倚道:“因伉监察是在京兆府失踪的,伉通判亦属外官进京,邓大人便让伉通判到吏部禀陈进京缘故,再到京兆府报案。此案起处在地方,失踪者其子是地方在任官员,且此案干系大理寺旧案。故可速速转到大理寺。”
张屏道:“伉监察本人并非在任,监察使一职极容易得罪人,何以断定此案与曲泉石案有关?”
只凭字条里“曲折”二字有个“曲”字?
牵强。
如果只看这些线索,就算伉通判接到的字条里说了大理寺,这也应该是刑部的案子。
柳桐倚不能说,其实邓大人一直有留意寿念山一案。结案之后,邓大人就意味深长道:“以王砚之急进,冯邰之惜时,结案之后竟还双双盘桓在丰乐县城,必各自另有所察。那个绑了殿下与兰珏之子的疯妇,是把俩孩子关在蔡府旧址的一个地室罢。或就是此地,要翻新土。”
于是当邓大人见到伉通判时,立刻就想到了伉家与蔡家的关系……
再看到伉通判在京城接到的那张字条中的曲字,更不难想到十几年葬身火海的蔡副使、而今失踪的伉监察这对亲家,与九江及曲泉石的联系。